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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应该要再洗个澡吧。”

  “那你等我一分钟。”

  一分钟后,房间门被人敲响。

  满头雾水的兰又嘉打开门,刚想问闻野怎么了。

  就看到年轻男生将一样有些陌生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这次他没有说伸手,只说:“拿着。”

  是一支包装崭新的药膏。

  祛疤药。

  下意识接过这支被握得有些温热的药膏时,兰又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他没能问完,因为个子高他一截的闻野正垂眸看向他的颈侧,声音轻得像个幻觉:“谁会喜欢自己身上留道疤。”

  “走了,晚安。”

  然后就真的转身走了。

  徒留收到这份礼物的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处。

  从头到尾,闻野的语气都很平淡,不复往日的热烈。

  他和过去有些不太一样。

  但这一晚的兰又嘉却无暇顾及这一点。

  他实在是困了。

  他回到房间,洗完澡,在镜子前照着伤口的位置,真的用了这管药膏。

  也难得睡了一个没有噩梦和惊痛的好觉。

  气味不太好闻的冰凉祛疤药,竟跟儿童节那日收到的甜味糖果,有着一样的效用。

  在陷入安稳绵长的睡梦之前,兰又嘉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仍是那一句——幸好,今天遇到了闻野。

  他久违地感到放松和满足。

  或许,不止是因为令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翌日,《晚秋》剧组片场。

  纪因泓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刚要敲门进来找他的袁静霎时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我就说你应该多接点民国戏,这一身只有你穿最合适!”

  模样端方的男人剑眉星目,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立领的空隙处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衬衣领子,添了几分文气,映称着上下滚动的喉结,整个人充满了儒雅俊朗的男性魅力。

  只是神色却显得有些不愉。

  他反手关上了化妆间的门,在暂时空无一人的过道里问自己的经纪人:“看到他了吗?”

  “没有。”袁静知道他在问什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梅导说他还在化妆,让你直接去现场走戏,说副导和群演都已经就位了,先拍几条等她过来。”

  “……我先拍几条?”纪因泓气极反笑,“今天这场戏是我一个人来演?!”

  “消消气消消气,梅戎青就是这么个人嘛,想一出是一出的,谁拿她都没辙,而且都这时候了,也只能相信她的眼光,起码到目前为止,她选角确实是没失过手。”

  袁静一边劝,一边护着自家艺人朝外走:“往那边吧,另一个门有狗仔摸进来,已经让人去赶了……”

  等两人走到此刻一片嘈杂的拍摄场地,工作人员快步迎上来时,纪因泓的神情里已看不出端倪,全神贯注地同在场的副导演说起了等下要拍的戏。

  很快,摄影机位、灯光布景等都调试完毕,他也的确按照梅戎青的安排,先一个人拍了几条。

  拍戏通常不是按剧本里的场次顺序拍摄,也不按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拍摄,而是按场景分类,再结合演员档期来统筹拍摄顺序,一般都是把同一个场景里的戏一起拍完,才能最大限度地节约转场成本、提高拍摄效率。

  而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恰好是按时间顺序来看的,两个男主最初相识的那场戏。

  《晚秋》讲述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在混乱动荡的民国时期,心怀热望的年轻学生谢雪留洋归来,和志同道合的人们一起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四处奔走出力,却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一直以来都令他仰望敬重的领头人陈易秋,也是在少年时代为他启蒙开智、亦师亦友的那位钢琴老师,竟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改变,无声地站在了对立面上。

  这类角色设置一黑一白的双主角故事,白通常会是黑的陪衬,在故事梗概流出后,外界也普遍认为陈易秋这个人物更丰满深刻、表现空间更大,谢雪只是一个缺乏特色的视点人物,完全是工具性的。

  但看过无数遍剧本的纪因泓不这么觉得,他知道梅戎青最初就是为了塑造谢雪这个人物才写出整个故事的,也见过梅戎青在挑选谢雪演员时的极端挑剔。

  谢雪才是这部电影真正的灵魂,而且是很难被完美演绎出来的灵魂。

  塑造得立体出彩的角色可以为演员加一层滤镜,在纪因泓看来,如果自己能将陈易秋这个角色演绎到九十分,那么换其他实力过关的男演员来,也可以演绎到八十分、八十五分,只是很好和非常好的区别而已。

  可谢雪不一样,这是一个被塑造得高度理想化的角色,甚至没有剧作上主角必备的成长弧光,往好了说是纯粹,直白点就是扁平,但凡这个剧本的作者不是曾在国际电影节上捧走过最佳导演奖杯的梅戎青,纪因泓都一定会劝对方重写这个角色的所有戏。

  因为根本不可信,没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到了正式开拍的这一刻,演了二十年戏的纪因泓仍然非常坚定地相信,在谢雪这个人物的演绎上,不存在什么八十分和九十分的区别。

  要么是极大概率的零分,要么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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