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单元3:晚饭只有草 续

穷人,您却盖了当铺……”

  小主,

  人群里突然传来马蹄声,百户大人的轿子停在街角。张小帅看见轿帘动了动,露出半只戴着“万寿丹”红绳的手,立刻拔高声音:“王老头,别闹了!百户大人说了,地契的事按《大明律》查——”故意把“大明律”三个字咬得极重,假刀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跟真刀落地一样的响。

  掌柜的脸色骤变,盯着百户大人的轿子,忽然想起上个月塞给百户的地契文书,封口盖的正是张小帅此刻腰上挂的“卫所”假印——那印是用萝卜刻的,边缘还留着刀痕,却盖在朱泥里像模像样。他忽然转身冲进当铺,再出来时抱着个木匣,里头滚出几张地契,边角还沾着没撕干净的“万寿丹”蜡封。

  “给、给你们!”掌柜的把地契往地上一扔,缎面马褂蹭着老王的夹袄,“别再提百户大人,这地契…我吐出来还不行吗!”地契飘到张小帅脚边,他看见最上面那张写着“李四祖坟地”,落款处的朱印被朱砂改过,此刻在阳光里泛着诡异的红——跟百户大人袖口的红绳,一个色。

  巳时末,人群散了,老王揣着当铺掌柜的“赔伤银”——五两碎银,裹在张破纸上,纸上还写着“永不占坟地”的字据——一瘸一拐地往乱葬岗走。阿七摸着假刀鞘上的裂痕,竹片边缘蹭着他掌心的朱砂,染出个模糊的“鞘”字:“头儿,百户大人刚才在轿子里盯着咱,眼神跟看见鬼似的。”

  “他眼里的鬼,是自个儿藏的脏。”张小帅把地契折好塞进怀里,假刀鞘的金线勾住了飞鱼服补丁,扯出根线头,“你没看见他袖口的红绳?跟当铺掌柜的是同一款——咱碰的不是瓷,是他们勾连吞地的魂。”指尖划过假刀鞘上的“卫所”铜牌,破锣改的金属片在阳光下映出他的脸,额角的汗混着灶灰,像块刚从阴司捞出来的皮。

  午后的阳光晒着乱葬岗的坟头,老王把碎银分给虎娃们,孩子们攥着钱往破庙跑——那里堆着用当铺地契换的糙米,混着阿七偷来的菜叶,能熬锅热粥。张小帅坐在断墙上,摸着空刀鞘里塞的半页《大明律》——那是从百户大人书房顺的,“占坟地”的条款被朱砂圈了,旁边写着“罚银百两”,却被人用丹砂改成了“罚酒三坛”。

  “头儿,这假刀鞘……”阿七举着竹片鞘身,裂缝里漏出的阳光,在青石板上投下片细长的影,像把没开刃的刀,“往后还能用不?”

  “能用。”张小帅望着远处的卫所高墙,百户大人的轿子正拐进胡同,轿帘上的“万寿丹”幌子晃了晃,像串没烧完的冥币,“卫所的刀鞘空了,才好往里头塞冤——你看今儿这档子事,掌柜的吐了地契,百户大人缩进了轿子里,咱用空鞘撞出的,不是疼,是他们藏在‘万寿丹’味里的怕。”

  夜风掀起乱葬岗的荒草,假刀鞘的金线在风里响了响,惊飞了栖在坟头的夜枭。张小帅摸着鞘口的铜牌,破锣改的金属片上,不知何时被虎娃刻了个“人”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官印都烫眼。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远处的粥香,飘向卫所方向,惊得百户大人袖口的“万寿丹”红绳抖了抖,绳结上的丹砂粉落下来,掉在轿子里的地契文书上,把“罚酒三坛”四个字,染成了血红色的“葬”。

  暮色漫进破庙时,虎娃们捧着热粥蹲在断墙下,粥面上漂着的油花,是用当铺掌柜的赔伤银买的。张小帅看着他们沾着粥汤的笑脸,忽然想起老王装瘸时喊的那句“官差打人啦”——那声音里带着的颤,不是怕,是藏了十年的、终于敢喊出来的冤。

  假刀鞘靠在墙角,竹片裂缝里漏出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却在暗处,映出个模糊的“鞘”字——像具空了的骨,等着被活人塞进公道,再用这空鞘,去撞开那些被丹砂和脏钱糊住的门,让藏在门后的冤魂,跟着热粥的香气,走回阳间的路。原来这世上最锋利的“碰瓷”,从来不是竹片做的刀鞘,是活人心里未灭的火,哪怕装瘸、哪怕撒谎,也要用空鞘撞出条缝,让阳光漏进来,把那些躲在官服和丹药背后的脏,晒成供活人踩过去的、带光的影。

  第三章 泔影

  “他要是想让咱饿死,就不会把这破衙门给我。”张小帅捏碎手里的黄纸镇尸符,灶灰混着朱砂粉扑簌簌落在飞鱼服的金属鳞片上,细灰嵌进鳞纹缝隙,竟像给甲胄镀了层阴司的霜,“王扒皮要的是咱替他盯着乱葬岗的‘赐棺’——那些本该给穷人的薄皮棺材,十具里九具被他抽了板条换酒喝,咱要的是吃饱饭——各取所需,互不耽误。”

  阿七蹲在破窗下,指尖抠着砖缝里的霉斑,听见“赐棺”二字,忽然想起上个月在乱葬岗看见的场景:本该装着孩童尸体的棺材,里头垫的竟是王扒皮府里扔的剩菜馊饭,霉烂的馒头块上,还沾着“百户府”的朱漆印。他盯着头儿手里的灶灰,忽然发现那些碎末落在鳞片甲上,竟拼成了个模糊的“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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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梆子敲过三更,夜风卷着泔水味灌进衙门,阿七突然指着窗外晃荡的灯笼影:“头儿!赌坊小厮倒泔水了,这次真有油花!”他看见那小厮穿的青布衫上,绣着跟王扒皮袖口一样的缠枝莲纹——那是百户府赏给下人的“体面”,此刻却沾着泔水污渍,在月光下泛着酸臭的光。

  张小帅踩着断桌腿站起来,鳞片甲蹭过门框,惊落片陈年的虫蛀木屑。他看见泔水桶里漂着半块没啃完的酱肘子,油皮在水面晃出细碎的光,旁边还沉着几个沾着丹砂的药渣——正是王扒皮常吃的“万寿丹”药引。阿七已经撸起袖子准备翻桶,却被他拽住后领:“慢着,先看清楚——赌坊今儿请的是哪路‘财神’。”

  月光透过破窗棂,在泔水桶上投下道狭长的影。张小帅看见小厮倒完泔水后,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蹲在墙根扒拉——是半块掺着丹砂的甜糕,糕面上印着“百户府”的瑞兽纹,正是王扒皮早膳剩下的。阿七忽然想起,这小厮上个月还在乱葬岗替他们望风,此刻却穿着百户府的衣裳,袖口沾着的,不知是泔水还是人血。

  “头儿,他手里的甜糕……”阿七的喉结动了动,饿得发慌的肚子发出咕噜声,却看见小厮突然抬头,朝衙门方向望过来,眼里闪过惊惶。张小帅捏了捏腰间的空刀鞘,竹片鞘身蹭过鳞片甲,发出“沙沙”的响——那是阿七今早用泔水浆糊补的,此刻混着夜风,倒像阴司勾魂的锁链声。

  “别慌。”张小帅扯下鳞片甲上的灶灰,往阿七脸上抹了把,“咱不是要抢泔水,是要让王扒皮看见——他赏给小厮的甜糕,最后进了乱葬岗虎娃的肚子。”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赐棺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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