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单元3:晚饭只有草 续

伙计,腕间戴着的银镯子,正是去年失踪的老账房的。

  阿七适时捧出“九转还魂棺”的内衬——用御药房淘汰的试药布改的,布面上的朱砂药印星星点点,像极了丹炉里未化的丹砂。他往棺底撒丹炉灰时,故意让灰粒沾在掌柜的鞋面上:“这灰是从太医院丹房扫的,沾了就跟被仙人摸过似的,您娘的魂……”

  “够了!”掌柜的突然后退半步,盯着供桌上的铜牌,“我、我实话实说,那半箱福寿膏……是用老账房的卖身契换的!他喝了我给的‘安神丹’,没两天就……”话没说完,长明灯突然爆响,丹炉灰混着福寿膏浆糊的味道涌过来,他看见引魂幡上的鳞纹在火光里动了动,像极了老账房临死前抓着他裤脚的手。

  张小帅摸着铜牌上的生辰八字,药布内衬的朱砂印蹭在他掌心,染出个模糊的“丹”字:“按《送葬指南》,‘枉死魂归,需以财抵罪’——您把老账房的卖身契烧了,再把福寿膏捐给乱葬岗的虎娃们……”

  “捐给叫花子?”掌柜的尖叫着摇头,却看见小伙计突然扑过来,从他袖袋里抢出卖身契——那纸契约边角还留着“万寿丹”的蜡渍,正是张小帅今早让虎娃塞在引魂幡里的。

  寅时的梆子响过,福寿膏被装进破陶罐,跟着卖身契的灰烬一起,埋进了乱葬岗的义冢。张小帅坐在义庄的断墙上,看阿七用丹炉灰给虎娃们画“避邪符”——黄纸上的“丹”字歪扭如蛇,却让孩子们攥得紧紧的,像攥着块能救命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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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这‘丹’字铜牌……”老王吧嗒着旱烟袋,烟锅火星子溅进装福寿膏的陶罐,腾起股带着苦味的烟,“原是御药房给试药人挂的,您总戴着,不怕陈公公他们认出来?”

  “就盼着他们认出来。”张小帅摸着铜牌上的铜绿,那是他故意沾的尸油,“卫所上下都在吞‘万寿丹’,指甲缝里的朱砂比戏子的胭脂还红——咱拿他们的丹炉灰铺送葬路,用他们的福寿膏换活人粮,倒要看看,等哪天雷劈丹炉时,这些把‘死人财’熬成丹的东西,能不能拿‘万寿丹’挡阴司的勾魂票。”

  晨雾漫进乱葬岗时,虎娃们抱着装福寿膏的陶罐跑向破庙,陶罐碰撞声混着阿七哼的丧歌,飘成曲古怪的童谣。张小帅望着远处的卫所高墙,檐角挂着的“万寿丹”幌子在雾里晃着,像串没烧完的纸钱。他摸了摸腰间的铜牌,铜绿蹭在飞鱼服补丁上,染出片暗褐的印——像极了丹炉里熬干的人血,却在雾里,映出个“粮”字。

  断墙下的引魂幡晃了晃,幡面上的“寿”字被晨露打湿,洇开成“筹”字——那是张小帅昨晚用丹砂写的,藏在灶灰鳞纹底下。他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栖在幡角的夜枭,翅膀带起的丹炉灰落在“送葬指南”上,把“丹道”二字盖成了“粮道”——原来这世上最毒的丹,从来不是炉子里的朱砂汞,是活人拿死人骨头当柴、冤魂血当引,熬出的“万寿膏”;而最暖的粮,是把这些毒丹碾碎了,和着灶灰、掺着冤魂的哭,给乱葬岗的孩子捏成的饼,让他们捧着,在这吃人的丹炉边上,长出不沾毒的,新的魂。

  夜风又起,“送葬指南”被吹得猎猎作响,纸页上的“丹粮”二字在晨光里渐渐清晰——像块钉进丹炉的楔子,让那些在丹砂烟雾里眯眼的活人看看:这世道的送葬人,早把他们藏在“万寿丹”里的脏,熬成了喂活人的粮,跟着每具裹着丹炉灰的尸身,一起埋进乱葬岗的土,等着来年春天,长出带刺的苗,刺破丹炉的底,让毒火和脏钱,一起淌成滋养新魂的,血与粮。

  第三章 鞘影

  “副业碰瓷。”他忽然盯着老王发颤的手,那双手背爬满青筋,虎口处的老茧是当年扛码头时磨的,此刻正捏着旱烟袋抖个不停,“你年轻时不是在码头装过瘸子?明天去当铺门口晃悠,看见穿绸衣的就往地上一倒,喊‘官差打人啦’——记住,往我绣春刀鞘上撞,刀鞘是空的,疼不死人。”

  老王的旱烟袋磕在门框上,铜锅震落的火星子溅在张小帅脚边,映得他靴底的“卫所”暗纹忽明忽暗——那是昨夜从百户大人旧靴上拓的印,用灶灰掺着浆糊描的,此刻沾着门轴的铁锈,像块生了病的鳞。阿七蹲在墙角磨假绣春刀鞘,竹片削的鞘身裹着染黑的布,鞘口缀着从百户大人轿帘上偷的金线,晃起来叮当作响,倒比真刀鞘还气派。

  “可…可百户大人要是知道咱打着卫所旗号捞钱——”老王的声音混着咳嗽,像破风箱在响,“去年赵捕头被发现在赌坊赊账,直接被剥了官服扔乱葬岗……”

  “百户大人的官服下摆,还沾着御药房的丹砂呢。”张小帅摸着空刀鞘上的金线,想起今早看见百户大人从陈公公府上出来,袖口露出半截“万寿丹”的红绳,“咱碰瓷碰的是当铺掌柜的——那老东西上个月吞了穷汉的地契,咱撞他腰,撞出的不是银子,是冤。”

  卯时初,当铺开门的铜铃响过三刻,老王瘸着腿晃到门口,补丁摞补丁的夹袄里塞着半块硬饼——那是阿七偷来的,专门用来垫在腰上,装被刀鞘撞疼的“内伤”。张小帅抱着假绣春刀站在三步外,飞鱼服补丁上的獬豸纹被阳光照得发灰,倒像只掉了毛的雀。

  “哟,这不是王瘸子吗?”当铺掌柜的摇着折扇出来,缎面袖口闪过“万寿丹”的金印,“怎么,又来讨去年欠的棺材钱?我告诉你啊,卫所的官差——”话没说完,老王突然踉跄着撞过来,后腰结结实实磕在假刀鞘上,竹片发出“咔嚓”响,惊得掌柜的扇子掉在地上。

  “官差打人啦!”老王扯着嗓子喊,旱烟袋甩在地上,铜锅滚到掌柜的脚边,“我就说这地契不该被吞——您老联合百户大人抢穷人的地,还让官差用刀鞘砸人!”他扯开夹袄,露出里头沾着灶灰的“伤口”——其实是阿七用朱砂水画的,边缘还撒了把芝麻,看着像渗了血痂。

  当铺门口立刻围了人,卖菜的王婆拍着菜筐子骂:“去年我男人死,就是这老东西扣了棺材钱!”扛柴的李四指着掌柜的鼻子:“你家后院的墙,占的可是我家祖坟的地!”张小帅趁机晃了晃假绣春刀鞘,金线在阳光下闪得人眼晕,鞘口的“卫所”铜牌——其实是用破锣改的——撞出清响,惊得掌柜的脸白了三分。

  “别、别胡说!我跟百户大人可是清白的!”掌柜的弯腰捡扇子,却看见扇面上的“万寿丹”广告被踩烂了,露出底下用朱砂写的“地契”二字——那是张小帅今早塞的,纸角还留着御药房的丹砂味。老王趁机往他脚边一躺,旱烟袋杆戳着对方绣鞋:“您老鞋底的红泥,可是乱葬岗新挖的?那地本该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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