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亡命113小时:沉默的证人与染血的账本
面坑洼不平,积满了浑浊的泥水,每一步踩下去都溅起污秽的水花。两侧是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倾塌的矮楼和平房,斑驳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丑陋的砖块,如同溃烂的皮肤。窗户大多黑洞洞的,玻璃破碎,用木板或肮脏的塑料布胡乱封堵着,偶尔有几点昏黄如豆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像是黑暗中窥伺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劣质煤烟的味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底层挣扎的、绝望的霉味。
陆凛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里如同一道沉默的墙。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防水外套,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目光锐利如刀锋,警觉地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个可疑的岔口。他的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致命的雷霆一击。
沈微紧跟在半步之后,同样裹在宽大的外套里,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影子。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钻进衣领,带来刺骨的寒意。她的心跳得很快,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耳朵却极力捕捉着四周的一切声响——远处模糊的争吵声,近处某个门后传来的婴儿啼哭,头顶屋檐滴水的单调节奏,还有……巷子深处某个角落里,似乎有轻微的、黏腻的脚步声一闪而过?她猛地屏住呼吸,指尖掐进了掌心。
陆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头微微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节似乎收紧了些。几秒钟的凝固后,那脚步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脚步继续向前,但沈微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绷得更紧,无形的杀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一丝寒意。
他们像两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这片由绝望和污浊构成的海洋。拐过几个令人头晕的弯,避开几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东风里17号那个锈迹斑斑、歪歪扭扭的门牌,终于出现在一扇低矮破旧、油漆剥落得如同麻风病人皮肤的木门上方。
门牌下方,是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通向黑黢黢的后院。没有灯光,只有雨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陆凛停在缝隙入口,抬手示意沈微止步。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侧耳倾听着缝隙深处和后院里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只有雨点砸在铁皮棚顶的噪音。良久,他微微侧头,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擦过唇齿:“跟紧我。”
他率先侧身,敏捷地滑入那道缝隙。沈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涌入肺腑,她紧随其后,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砖墙。
缝隙里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污物。仅仅几步路,却如同在巨兽的咽喉中穿行。压抑、恐惧、对未知的警惕紧紧扼住了沈微的呼吸。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过十平米见方的后院出现在眼前。院子被高耸的围墙和周围破败的房屋紧紧包围着,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地面泥泞不堪,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塑料桶和破旧家具。唯一的光源,是院子尽头那间低矮平房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如豆的一点光。
那扇窗户极小,玻璃上糊满了厚厚的油污和灰尘,光线艰难地透出来,在泥泞的地面上投下一小块模糊的光斑。整个后院死寂得可怕,只有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单调而空洞地敲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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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堆叠的杂物后,低矮的屋檐下,围墙的阴影里。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惕。确认没有明显的埋伏迹象后,他才示意沈微跟上,两人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扇透出光亮的门。
门是旧的木门,门板上裂着几道缝隙。陆凛没有立刻敲门,而是再次凝神细听。门内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浑浊和无力。
他抬手,指关节在湿漉漉的木门上轻轻叩击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死寂的雨夜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门内的咳嗽声戛然而止。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雨声依旧。沈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线微光。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沈微几乎以为里面的人已经不在,或者这根本就是个空屋时,一阵窸窸窣窣的、极其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内由远及近地传来。
接着,是门锁被颤抖着打开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窥视的缝隙。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下。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似乎因为常年处于惊惧中而有些浑浊不清,此刻正透过门缝,带着极度的警惕和难以掩饰的恐惧,死死地盯住门外的两人。
是陈伯!沈微的呼吸瞬间一窒。虽然比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会计苍老了太多,但那五官的轮廓,她依稀还能辨认出来。只是眼前这张脸上,只剩下被岁月和恐惧碾过的痕迹。
陈伯的目光在陆凛那被兜帽阴影笼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恐惧几乎化为实质。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陆凛高大的身影,落在他身后、微微抬起脸的沈微脸上时,那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震惊、悲痛和某种巨大恐惧的情绪在他脸上炸开。
“小……小姐?”他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几乎不成调,“你……你是微微小姐?”
沈微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用力地点着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陈伯……”
陈伯浑浊的眼睛瞬间涌上了泪水。他猛地将门缝拉大了一些,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一把抓住沈微冰冷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快!快进来!”他声音急促,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惊惶,浑浊的目光却死死地扫过陆凛,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恐惧、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恨?他几乎是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