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单元3:晚饭只有草 续
“张捕头好大的雅兴。”王扒皮的笑声混着酒气,玉牌磕在泔水桶上,惊起只叼着铜牌残片的老鼠,“听说你在义庄设了‘官办丧仪局’?圣恩赐棺的体面,可不是你个小捕头能碰的——”话没说完,张小帅突然踉跄着撞过去,鳞片甲上的灶灰“魂”字蹭在他袖口,竟在锦缎上留下道暗印,像极了炼丹炉壁的裂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大人赎罪!”阿七立刻扯开嗓子喊,故意把“卫所”腰牌甩在地上,铜片滚到王扒皮脚边,映出他骤缩的瞳孔——那腰牌背面,刻着跟虎娃他哥腕间一样的生辰八字,“头儿说这丧仪局是替卫所大人盯着义庄,免得有人拿赐棺板条换酒喝……”
王扒皮的脸色骤变,盯着张小帅鳞片甲上的灶灰印——那“魂”字边角,竟跟他藏在炼丹炉底的铜牌残片,拼成完整的“炉魂”二字。他忽然想起陈公公临死前的疯话:“鳞片甲、灶灰魂,丹炉开鼎必噬人”——此刻张小帅领口的甲叶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极了那座吞过十三具童男童女的炼丹炉,炉口张开,正等着吞他这第“十四”个活物。
“管好你的丧仪局。”王扒皮甩袖时,丹砂粉落在腰牌上,把“卫所”二字染成暗红,“圣恩赐棺的规矩,是宫里定的……”话没说完,赌坊老板突然指着泔水桶惊呼:“大人!那老鼠叼的是您去年丢的‘丹’字铜牌!”
张小帅趁机低头,看见老鼠嘴里的铜牌残片——“丹”字右下角缺的那块,此刻正嵌在他鳞片甲的鳞纹缝隙里,铜绿混着灶灰,竟在甲叶上显出血色的“魂”字。他忽然想起义庄老朝奉的话:“每具赐棺里都缝着生辰八字,说是给阴司备案,其实是给炼丹炉当‘炉号’……”
寅时的梆子响过,王扒皮的轿子匆匆离去,轿帘甩起的风卷着丹砂粉,落在张小帅掌心的灶灰上,把“魂”字边角填得完整。阿七捡起地上的腰牌,发现背面的生辰八字旁,不知何时多了道刀刻的痕——像极了炼丹炉的通风口,窄窄的,却能让光漏进来。
“头儿,他袖口的丹砂……”阿七盯着自己衣襟上的灶灰印,那“魂”字竟在夜色里泛着微光,“跟咱鳞片甲上的鳞纹,严丝合缝。”
“因为那是‘阳魂入炉’的符。”张小帅摸着鳞片甲上的“魂”字,想起虎娃他哥尸身颈后的胎记——跟炼丹炉壁刻的“第三十七号”炉纹,一模一样,“王扒皮他们拿卫所官差当幌子,用‘圣恩赐棺’收尸身,再把生辰八字刻进鳞片甲、丹砂布,让死人魂当‘炉引’,活人魂当‘炉盖’……”
晨雾漫进赌坊后院时,张小帅蹲在泔水桶边,看阿七把铜牌残片埋进土里。土粒落在鳞片甲上,灶灰混着丹砂粉,竟在甲叶间聚成个“隙”字——像炼丹炉裂开的缝,刚好能让他伸指进去,勾出里头藏着的、吃人的真相。
“明天去义庄开棺。”他扯下领口的鳞片甲,月光穿过甲叶缝隙,在地上投下的不再是丹炉影,而是个“人”形的光斑,“把‘赐棺’里的丹砂布全撕了,再把咱的‘镇尸符’——”指尖蘸着灶灰,在甲叶背面画了个歪扭的“破”字,“缝进棺材板的卯榫里——让王扒皮知道,这炉鼎……漏风了。”
老王吧嗒着旱烟袋,烟锅火星子溅在“破”字上,却没烧着——灶灰混着尸油,早把笔画泡得坚硬如铁:“头儿,可百户大人那边……”
“百户大人的轿子里,还藏着半箱‘万寿丹’呢。”张小帅望着渐亮的天际,赌坊灯笼灭了,只剩下乱葬岗方向,虎娃们举着用赐棺板条改的火把在晃——火光映着他们腕间的红绳,绳结里藏着张小帅塞的“避炉符”,用的是王扒皮炼丹炉的炉灰,却混着灶灰,成了专克“丹魂”的药。
鳞片甲上的“隙”字在晨雾里渐渐清晰,像道撕开夜色的口。张小帅摸着甲叶边缘的缺口——那是故意留的,为了让阳光漏进来,让乱葬岗的风灌进去,把炼丹炉里的脏,全吹成灰。他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栖在泔水桶上的夜枭,翅膀带起的灶灰,落在石桌上的“官办丧仪局”批文上,把“官办”二字盖成了“棺破”——原来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绣春刀,是穷人心口的冤,是灶灰里埋的魂,是把“圣恩赐棺”的体面戳破后,漏出的、带着体温的、能烧化丹砂的光。
梆子敲过五更,破衙门的石桌上,“棺破”二字沾着晨露,映出张小帅的脸——他盯着自己掌心的灶灰,忽然发现那“魂”字边角,不知何时多了道向上的勾,像只攥紧的拳,要把炼丹炉的顶,一拳砸开。
原来这世道的缝隙,从来不是天生长的,是活人用骨头、用血泪、用连泔水都不如的命,一点点撬出来的。就像张小帅鳞片甲上的“隙”,嵌着灶灰、沾着丹砂,却在最暗的夜里,给乱葬岗的魂,留了条能爬回阳间的、带光的缝。而那些靠“死人财”养丹炉的人,终会看见,这道缝里漏出的,不是他们以为的“魂”,是足以焚尽所有脏的、活人的、不熄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