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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仅有的和最后的闲情。

  今夜除夕,举国和泰,天下安定。

  及至亥时,宫宴散了。

  连雨年和沈青池手牵手回安和殿,择青已在偏殿水潭旁提前备了酒水点心,他们回来时正好能喝上温好的酒,几树白梅开得惬意慵懒,清冷的香味都带着温软暖意。

  快到子时的时候,天上开始落雪。

  帝京的雪总是下得清丽优雅,落在融金似的烛火里,便与它们连成一片,让人分不清是积雪还是流火,明灿灿的。

  连雨年懒散地抬手,盈白巫力被无形的天地之力织成一柄白玉色的伞,隔开雪天的寒意,让雪粒顺着弧形的伞檐滑落,形成一圈雪做的帷幕。

  他一向是很有情致的人,能把淡而无味的日子过成诗歌。那三年独居于荒村内,他照旧种了一院花、养了鸡鸭、还自行做了架水车种菜,活得既热烈,又生机勃勃。

  沈青池这辈子收到的人间烟火与诗情画意全是他给的,所以伸手拿红包的举动也做得理直气壮:“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我的压岁钱呢?”

  连雨年掀起眼帘,伸出两根手指在他掌心一点,一只巴掌大的红封便凭空出现,叠成梅花状的红纸上用金墨描了一丛芦苇与两只大雁,栩栩如生,恍若展翅欲飞。

  没有接吻的小像,只有交颈的大雁。

  沈青池美滋滋收起红封,回了一枚同心圆玉璧,亲手系到他的腰上,随即勾着他的颈项与他拥吻,犬齿躁动地磨蹭,将他的唇瓣磨得通红。

  “明日……你那位巫先生的卦象就该送过来了。”沈青池叼着他的下唇声调含糊,“我不想你走。”

  连雨年按着他的后脑,拇指抵进他束好的发里,安抚地轻蹭。

  “觋是个天大的祸患,我不能容忍他在世上多活一天。你放心,上元节前我一定回来,而且我总感觉,对付他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沈青池贴着他的唇闷笑,笑声顺着口腔震进他的大脑,令他莫名头皮发麻。

  “你不是说他手中握着一批厉鬼,如若放出,会为盛朝带来巨大劫难吗?”

  “所以这次我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放出厉鬼。”连雨年退开一点,嗤笑道:“我不想知道他折腾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想尽早杀了他,为死者复仇、生者除灾。”

  “行,那我等你回来。”沈青池点头,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原位,“等你再回帝京,我带你去见见我选定的继承人吧。”

  连雨年讶异挑眉:“你不是怕有人刺杀他,将有关他的所有消息都设为绝密吗?之前问也没见你告诉我。”

  “那时候我还不确定他资质如何,贸然告诉了你,让你与他接触,若是之后不合适要换人,岂不浪费你的感情?”沈青池仍然是走一步想三步的性格,“现在人选彻底确定了,告知你,一是想让你和我一同照看他,二来也想让你教他一点东西。”

  “什么?巫族绝学不行,他学不了。”

  “不是这个。”沈青池笑了笑,指着半空微微起伏的雪帘伞说:“只有权术政斗和四书五经的人生太过无趣,我想让他跟你学一些生活情趣。”

  连雨年轻笑:“这东西可是天生的,我教了你那么久也没见你学会多少,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学不会是因为有你,他又没有。”沈青池勾起他一缕鬓发轻轻啄吻,“五年……不,三年之后,这天下就是他的了。我希望盛朝永安,也希望他过得好。”

  连雨年饶有兴致地问:“你是真把他当养子了?”

  “也不算。”沈青池伸指点他眼角,又亲了一下,“他看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的眼神有一点点像你——像三年前的你。”

  温润少年,儒雅君子。

  端方持重的小临安王,仿佛沥沥雨中的清傲墨竹。

  他穿着湿衣走进昏暗的寝殿,阴雨天的潮湿爬上他微凉的指尖,落在衣领,随簌簌落下的衣袍堆叠在地。

  那是沈青池的旖旎梦境之始。

  ……

  子时,新旧年交替的刹那,巫罗绮合上美人头写的话本,抬手折来一枝红梅,扫开桌上落雪。

  仿佛随意为之的举动,却真真切切划出了一个卦象,曲折的线条向四方逶迤,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规整有序,透着幽幽的寒意。

  “果然在这儿。”巫罗绮托住下颌,眉宇间泛起淡淡的兴味,“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胆大包天……痴人说梦。”

  “主人,您算到什么了?”美人头凑上前来,脸上沾着几道墨痕,是改文时不小心蹭上的。

  “我要找的那具‘骸骨’的位置啊。”巫罗绮轻叹,“一万年啊……他们居然算到了那么久之后的事。一个偷天换日的局,经过那两人之手拨弄,反而变成了瞒天过海之势,真不愧是天命之人。”

  “啊?”美人头不明所以,并诚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巫罗绮微微一笑:“不用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人间的热闹传不进这片无光的寒潭,尽管潭边的枯树枝头已覆满绿叶,却仍旧给人以死气沉沉之感。

  水潭的水位下降了大半,露出一圈爬满湿苔的石壁,水下缓缓摆动的阴影变得空前庞大,搅动出粘稠而沉闷的声音。

  觋倚靠在巨石上闭目养神,身下是一截灰蓝色的修长尾巴,没入水中的部分无缝衔接下方巨大的黑影,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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