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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仿佛有未知的恐惧正在不远处等待着他。
那两个梦悄然飞进纪淮舟脑中。
纪淮舟脸色一变,莫非他们此次出行会遇险?
目之所及,是虚无空寂的黑,嵌在纪淮舟苍白面庞间的双眸幽深冰冷。他定定盯着前方,目光穿透黑暗,无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波浪滔滔,匆匆的水流声中,纪淮舟睁开双目,在暗夜中,他用眼细细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
他不是第一次在霍少闻面前装醉了。
上一世,他想试探一番霍少闻,摸清他对龙阳之好是不是真的抵触,便在一个秋夜去了侯府。
他假装喝醉,问霍少闻:“我能亲你吗?”
在霍少闻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倾身吻上了霍少闻。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日中,薄天游照例前来为纪淮舟针灸。
霍少闻握住纪淮舟的手,低声道:“疼就抓紧我。”
薄天游瞟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一眼,为纪淮舟施针。
“这是最后一次施针。”薄天游掀开纪淮舟眼皮,仔细瞧了瞧,视线转向霍少闻,“我要为他的双眼敷药,接下来几日,他便无法视物了,你得多费心。”
纪淮舟前世经历过这遭,他知道,这次用药后,伴了他多年眼疾就会被治愈,他在夜晚也能看见了。
霍少闻同样知晓,他双手抱拳,发自内心地感谢道:“多谢薄大夫。”
“半个时辰后,我来为他下针敷药。”薄天游将针囊合上,放在药匣中,语带促狭,“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
这句话猝不及防钻入耳中,霍少闻心头一颤,耳垂微红,下意识望向纪淮舟,四目相对,霍少闻看见纪淮舟眼中明晃晃的笑意。
薄天游抬眼,正巧撞见两人缠绵对望的画面,他额间青筋一跳,受不了地快步踏出房门。
只剩他们二人,纪淮舟轻哼一声,抱怨道:“你还说这是外人的地盘,我们不能太过亲密,你瞧瞧,人家早就看出来了。”
霍少闻语塞,心中已然有悔。纪淮舟眼神一变,拢起破破烂烂的衣衫,拼着最后一口气踉踉跄跄离开。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在何方,心中回荡着一句声音——
朝前走。纪淮舟将脸埋在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霍少闻,湿润双目中写满惶然。
霍少闻心头一紧,立即坐下身来,隔着锦被轻拍纪淮舟的肩,双眸微沉,不知该如何开口抚慰他。
鱼水之欢,本应是情意相通、水到渠成,可他们却是此般开始。
充满了猜疑与试探。
没错,霍少闻早就知晓三皇子要对纪淮舟下药。那日,他偷偷潜入玉洛宫找纪淮舟,不料听见了九皇子与纪淮舟的对话。
前世并未有下药之事,待九皇子离去,霍少闻自藏身之处走出,本欲与纪淮舟商议解决之法。
然而,隔着纱帘望见纪淮舟的身影,他的脚步忽然止住了。
纪淮舟穿着一身藕色薄衫站在窗前,夕阳斜照,周身被镀上一层暖色的光。一缕墨发随微风而起,他按下飞舞的发丝,遥望宫外方向,嘴角勾起清浅微笑。
霍少闻难以遏制的,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若他喝下催|情药,纪淮舟会为他解药吗?
于是,他故意饮下有药的酒,想知道纪淮舟会作何选择。
纪淮舟来了。
霍少闻说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他十分恼恨,恨纪淮舟为了皇位而甘愿做到这一步,可心中却又藏着几分欢喜。
得到纪淮舟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满足。
并非是羞辱仇人的愉悦,而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仿佛在黑暗中行走许久的人乍然得见光明,汹涌的喜悦浪潮奔腾而来,令他几乎招架不住。
一直向前,或许便是希望。
山野幽静,眼前偶尔窜过几只野兔,春花明媚,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纪淮舟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知道,自己若卸下劲,或许这辈子都离不开这处山林了。
经过一处山坳,纪淮舟后背忽一凉,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回过头,对上一双贪婪凶残的暗黄兽瞳。
纪淮舟的心沉入谷底,惨然一笑。
命薄上写着他的死期在今日吗?
每每以为有希望,下一刻却陷入更深的绝望,看来今日他终究难逃一死。
纪淮舟不走了,他也走不动了。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树丛摇晃,一只吊睛白额虎缓缓走出来。
“嗷呜——”更可恨的是,他竟替一个小倌赎了身,带回了自己的别院。
这是在金屋藏娇吗?
周照吉愈发愤怒,牙齿紧咬,咯咯作响。
“冷静一点,照吉,碰见他时切莫如此。我向他许过诺,会将盯着他的人都撤走,你可别出卖我。”
周照吉冷不丁听见纪淮舟的嘱咐,立即回过神来,向他保证:“殿下,我不会让他看出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