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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锋芒。

  问星直直看着,竟然怔住了,她一直认为阿姊像一棵树,笔直、挺拔,坚韧不摧,今夜的问真,却像乍放的烟火,意气风发,令人心荡神倾。

  万寿山上的一箭,或许有如此意气,只是问真收敛得太快,放下弓,她又是中正端庄的名门贵女。

  问真到底经年放纵,哪怕近两年勤加锻炼,与见素还是有段差距,二人全力拆招,约过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头脑中战意愈浓,四目相对热烈灼人,却很清楚,已有胜负了。

  终是问真丢下刀,轻出一口气,“我输了。”

  她心中当然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希望,她将那把刀仔细擦拭,收回鞘中,看向见素的目光仍鲜明有光,“明年,咱们再战!”

  见素与她动作同步地收剑回鞘,小臂微僵,含笑向问真拱手,“自当从命。”

  然后痛痛快快地拍开那坛紫金御酒上的泥封,“来人,温酒!”

  对战一场,好像泄出了他心中的郁气,姊弟两个坐到一起拼起酒来。

  见素酒量不弱,架不住问真正儿八经做了几年酒鬼——便如他们的身手一样。

  因明日还有正经事,二人都有所克制,见素察觉酒意上头了,便连忙告饶,问真还双目清澈有神,见状放声而笑,“你阿姊我这些年的酒没白喝吧?”

  见素心服口服,又斟最后一杯,与问真轻轻一碰,“阿姊,咱们都要好好的。再过些年,我调回京中,未来几十年,咱们一同为徐家遮风挡雨。”

  还如年少时,背抵着背,为彼此之半身。

  他知道问真早年头疼少眠到借酒入眠,知道问真已经整顿好精神重新上路,更知道问真一向行为克制,所以并不劝问真戒酒养身,千言万语,只在最后一盏酒中。

  问真与他共饮,“千江水流,万方风雨,你我共担。”

  季蘅与问星在旁看着,只觉好像多少陈年往事都流淌在这杯酒里。

  “快擦擦。”问星塞给季蘅一方手帕,季蘅后知后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流了满面的泪。

  他注视着饮下最后一盏酒,斜倚凭几与见素对视,看起来仍清醒有神的问真,喃喃道:“我若早些来就好了。”

  “早些来,你排不上队。”问星见缝插针,往嘴里塞了两粒花生——时间太晚,秋露不许她睡前多吃东西,她往日还算听劝,这会心中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就不想做听话的好娘子了。

  她说起话扎心,按照季蘅的性格,怎么该奉还回来,结果却没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问星顿时满头大汗,“祖宗,您可别哭啊!等会阿姊看到,以为我怎么你了!”

  夏日弄牛痘时,她曾威胁季蘅,说他若敢在问真面前多话,抖搂出什么不该说的,她一定吹耳边风让他“失宠”。

  但想知道,耳边风能有枕头风好用吗?

  问星连忙又是递帕子又是敬酒,好一会,才从季蘅比平时较慢些的反应中看出不对来,扶额道:“你不会醉了吧?”

  季蘅没答言,双目仍直直对着问真。

  得了。

  问星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说好的能饮千樽呢?你这喝的可有两壶?”

  她连忙招呼人来扶季蘅,他这会倒有反应了,皱着眉晃头摆手,不许人来扶,“我要等阿真!”

  问星翻了个白眼,不再劝他,拍拍手起身,“那你等吧——我可没吃你花生噢!”

  回到自己坐席上,冲秋露乖巧一笑,然后拿了个朱橘在手上剥。

  大夫人给她们送来的,自然都是顶好的,这朱橘哪怕没那么新鲜,仍然酸甜多汁,比苴安市面上能买到的可好太多!

  顶着秋露的目光,问星美滋滋吃掉一个橘子,再要伸手时,秋露叹息着近前来,“今夜已用了不少宵夜,再吃多了,仔细睡不着觉。大娘子吩咐送到您房里许多,咱们明日再吃这朱橘不迟。”

  问星原就本着吃到赚到的心理,被秋露制止就干脆地收回手,拉着秋露袖子晃晃,“那我再吃一盏金桔汤好吧?这个是润喉的,对我最好了!”

  秋露无奈摇头叹息,到底给她斟了一盏。

  夜黑风高,留州气候有些寒冷,入了深夜,不适合在外久坐,见素伸手要扶问真起身,“阿姊回去安寝吧,明日不是还要见三郎、九郎和其他几位年轻儿郎?”

  “你早些睡,明早起来还得带明瑞明苓出去骑马。”问真额外叮嘱他一句,“带着十七娘,他们骑马的时候你多留些心,十七娘和明苓主意大得很!”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略有嗔怪之色,见素却笑道:“如无阿姊纵容,哪有她们主意大?”

  问真便笑,她就是愿意纵着自己的娘子们,能纵一年是一年。

  最好能纵着、护着她们一辈子,那是她的能耐!

  见素要扶着问真走两步,结果问真步伐稳健,身轻如燕,哪用他搀扶,摆摆手道:“你且去吧,勿要耽误我与你姊夫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已走过来的季蘅,“喜欢听他们叫你姊夫?”

  含霜听到这,才意识到问真有些醉了,连忙上前给她添斗篷,小心地守在周围。

  季蘅已走到问真近前,问真摸摸他酡红的脸,好笑地道:“还饮千樽酒呢,这点酒就把你吃醉了。”

  又豪爽地一挥手,叫见素过来,“喊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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