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

/>   她们今日之安稳,全依凭于家族中的男人,若有一日政治倾轧,徐家大厦倾倒,她们会从云端坠落,顷刻之间,便能从高门贵女,变为任人践踏的所谓贱籍。

  或许届时,她们连婢仆都不如。

  在正月寒夜里,问星裹着厚而柔软的皮毛氅衣,本应十分温暖,却忽然感到一阵浓浓的寒意爬上身躯,直钻到她的脊梁骨里,让她险些站不稳。

  “今日我家风光无限,明日大厦倾倒,只在上位者一息之思,总要居安思危。”

  所以她才要扒紧了周元承,哪怕圣人如今表现得对她再偏爱、再疼惜,绝不敢放松懈怠。

  只有这样,真有来日,她至少还有个县主身份,是个为周家男人不嫁的痴心女子,她还能——至少保住自己与徐家几个人。

  见问星被吓得如此,问真抱住她,轻拍她的脊背,“不怕。祖父与你伯父们都居官小心,咱们家三代人简在帝心,这一世安稳,还是可以保全的。姊姊与你说这些,只是酒后多思,多话。”

  她有些懊悔,这些话不该在问星这样小的时候就与她说。

  至少等问星再大些,到十来岁上,该读的书读过一些,史书中的悲惨故事见过两桩,这些话,才不至于对问星造成太大冲击。

  问星却摇摇头,“姊姊放心,我没被吓住。姊姊的话,我都记住了,会好好放在心上的。”

  问真见她如此,既怜爱又欣慰,干脆将她抱起,笑着道:“不愧是我家十七娘,普天下的小娘子,岂有如此聪慧灵敏的?姊姊带你回家去,咱们吃了热腾腾的金桔汤,在暖炕上安睡,过几日就是元宵节,秋露的手最巧,叫她给你做一盏最漂亮的花灯玩!”

  问星将脸颊贴在她的肩上,贴着脸的斗篷是冰凉的,姊姊的气息却是温暖、芳香的,冬夜的寒意被驱散,她惴惴不安的心落回实地,感到无比的安稳与安全。

  次日,问真一早带着问星等人从大长公主那边吃过饭回来,问显便上门赔罪了。

  她怀里抱着一盒琉璃十二生肖摆件,每只有小孩拳头大,彩色琉璃难得做得十分通透,在阳光下光辉流转,十分好看,是她去岁生辰问圆送给她的礼物,她格外珍爱,是至爱的宝贝。

  这会捧了出来,递给问星,认真地道:“昨晚我不该说那些话,是我的错,这是我的赔罪礼,请十七妹妹收下。”

  她其实昨晚便已认识到错处,又被两位姊姊训斥了一顿,这会对着身边最小的妹妹,心中更为羞愧懊悔,将盒子塞到震惊无措的问星怀里,斩钉截铁地道:“此后我若再说错话,我便打自己的嘴巴!这是见证,十七妹你替我收好,我再说错话的时候,你就提醒我!”

  问星算是见识了这小辣椒的辣度,实在拧不过问显,只好将东西收下,又道:“昨晚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八姊无需介怀。”

  她这样大方,问显反而更加羞愧难当,眼圈都红了,又憋着不肯落下泪,好一会才把哭声憋回去,然后道:“我昨晚就是听你说,云娘子的琵琶那样厉害,茶肆的点心那样好吃,我却去不成,心里不高兴,才故意贬低茶肆,我实在是错得离谱。”

  她越说,眼泪又忍不住了,又连忙咬紧牙关憋着。

  问星感慨实在是涨了见识,又宽慰她,“姊姊放心,我明白八姊你就是嘴快一些,其实心里最柔软善良的。”

  问显连忙点头,努力好一会,终于又把哭声憋回去,才小声道:“我姊姊教训我了,她说云娘子是琵琶大家,品行高洁,从来与人为善、怜贫惜弱,我不该用那样不堪的话说她。”

  “是,这世道待她很不好,但她待这人世很好。”

  第80章 第80章 白月光又如何

  问真手中不仅年中的t人情往来, 还有二月里就要开学的学堂,诸事繁忙,她还打算在正月里挤出时间带问星往云溪山小住, 稍微消散放松,事情都挤在一起,她无暇关注七房后续发生之事。

  但徐纪被大长公主敲打一番, 还只是愧疚懊悔,再面对问圆的眼泪时, 便不禁心痛茫然。

  他只觉浑身的力气使不出去,心里如塞满了丝绵, 心如乱麻, 什么事都想不明白。

  七夫人本来已听说大长公主斥责她之事, 吓得魂不守舍, 正气恼问显口无遮拦, 本已做好徐纪回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准备, 都想好如何辩驳安抚, 不想徐纪失魂落魄地归家, 进了屋竟连大氅都未解,便直接坐到榻上, 一言不发。

  七夫人见他满面泪痕, 什么辩解、保证、求和的话, 顿时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不顾身子沉重扑了过去, “阿郎,阿郎?你怎么了?母亲说你了?我、我立刻去向母亲请罪,从此之后, 我一定说话谨慎小心,我、我一句不该说的话都不说了!”

  她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遍,认为自己惹怒阿家最大的错处应该就是不好听的话叫问显听了学去,府内谁人不知今日是大娘子带着十七娘到云家茶肆听琴?问显说出那样的话,只能是她教的,那不就是她存心与大娘子作对吗?

  天地良心,七夫人心中冤枉极了,徐问真小时候,大长公主对她多偏爱?金玉绮罗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堆,她都没敢招惹一下,只能私下说些酸话出气,如今人家又大权在握,她哪里还敢招惹。

  今日她对问显说云家茶肆不好,还不是被问显缠得烦了,才不慎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等闲常日里,她怎么可能与徐问真作对?那不是连着得罪阿家和长嫂吗?

  这祖孙三代人,哪有一个面人,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七夫人又气恼,又觉得委屈冤枉,只想将口无遮拦的问显拎回来拧耳朵,又怕大长公主要再发作,心里想着至少要与徐纪说清楚,好歹徐纪得向着她。

  不想徐纪满面泪痕地回来,她立刻惊慌失措,哪还记得什么底气道理,匆忙扑来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