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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符箓被风卷起,未离周祈溪的身,就已在风中化为齑粉。
山河风云榜的血光笼罩天地,周祈溪垂下眸,抬起的手轻轻按下。
下一瞬,灵力如鞭迸出。
不远处的密林中,玉川子瞳孔一缩。他浑身骨血俱是一痛,手中铁笛滑落。
他身侧,月悟飞速伸手借住了掉落的四天秋,而贺泉连忙扶住了玉川子,惊道:“师兄!”
“我们过去,”玉川子抿着唇,朝他摆了摆手,看向不远处的空地,轻声道,“麻烦恐怕是大了。”
空地上,沉沤珠如刚才的顾渊峙一样,整个人被砸到了地上。
顾渊峙则比她更惨,周祈溪要诛杀他,剑意与灵力便大部分朝他逼来,他在空中被周祈溪甩了一圈,像断线的风筝,整个人被脸朝下地往地上甩去。
但这次却没有像方才那般砸到地上。
顾渊峙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谢仞遥单膝跪地,一只手握着拂雪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楼住了顾渊峙,将他接在了怀里。
周祈溪带来的冲力太大,谢仞遥抱着顾渊峙往后,滑了一丈多的距离后,才堪堪停下来。
但他到底将顾渊峙结结实实地接在了怀里。
顾渊峙下巴磕在他颈窝上,于这血腥气之外,闻到了他师兄身上,那股子离得近了才能感受到的浅淡香味。
这让他忍不住朝谢仞遥贴去。
确实是没改变的,谢仞遥每回都能接住他。
顾渊峙身形比他壮硕很多,谢仞遥抱并不轻松,只拿搂着他后背的手摸了摸他后颈,声音很轻:“她欺负你了。”
顾渊峙差点被废,经脉识海被灼烧,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抬了抬胳膊,想搂谢仞遥,又怕浑身的血弄脏了他衣衫,于是轻轻握了握谢仞遥漆黑的发尾。
谢仞遥的心像被揉了一下。
“师兄带你出去,好不好?”谢仞遥声音很轻很软,他用素白脸颊蹭了蹭顾渊峙沾满着血的脸,放在他后颈上的手一按,顾渊峙就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谢仞遥!”沉沤珠见他出现,咽下口中的血,喊道,“神识就在她身上,后背和胳膊都不是。”
“不行就拖,”事已至此,已然没了遮掩的必要,沉沤珠咬牙道,“还差半柱香的时间她就要去布阵了!”
沉沤珠喊的,不远处的周祈溪尽数听了进去,她看着谢仞遥小心将顾渊峙放在一边,伸手封住了他腰间的几个穴位,随即自己挡在了他跟前。
周祈溪又抬起了手,平静的风随着她的抬手倏地大作了起来。长剑在她身旁飞旋,杀意藏在斜风里,让人避无可避。
“你们是哪里来的?”周祈溪看着眼前过分漂亮的青年,因为沈沤珠的话,又起了点兴趣,她视线落到谢仞遥手里的拂雪上,“落琼宗的人?是为了救唐清如,派了你们这群小娃娃来?”
“王闻清呢,”周祈溪垂下眼眸,“他不是亲手接了本座的请帖?”
她并没意识到自己是缕残魂,真正的神识不知藏在何处,只一副躯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这方被凝固的岁月里。
可真正的周祈溪终究已经死了,和刚才相比,她整个人似乎模糊了许多,只有她自己没意识到。
此时若放眼望去,能看见昨天还清晰的叠叠群峰,远处已然模糊一片。
谢仞遥握着剑,静静地看着她。
他是心疼顾渊峙,可这并不只是他和顾渊峙两人的事。
这是沉沤珠几人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地步。
他不能没理智地叫嚷着冲上去和周祈溪决一死战,只能周旋。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周祈溪愿意说,就让她说。
唐清如一共给了他们一行人四张符箓,已经没了两张,还剩两张,一张在谢仞遥手里,另一张在卫松云和游朝岫手中。
谢仞遥挡在顾渊峙跟前,抬眼去看周祈溪,他面上平静,心中却已在盘算沉沤珠的话。
周祈溪真正的神识必定在她身上,既然后背和胳膊不是,那定然是身上其他的地方。
但他们只剩下两张符箓。
周祈溪不是会说很多话的人,她因沉沤珠的话多问了两句,此时见谢仞遥不答,便失了耐心。
周祈溪伸手,剑尖向谢仞遥身后的顾渊峙:“本座不管其他,但他必须死。”
“他若不死,”周祈溪眼中冷淡,“将来你们都会后悔。”
谢仞遥侧步,挡住了指向顾渊峙的剑尖,他听见周祈溪的话,薄薄的眼尾压下,温声道:“我师弟会好好活着,你才是该死的那个。”
“周宗主,”谢仞遥声音并不大,但很清晰,“你是已经死了的那个。”
对面周祈溪的面色兀地变了。他们上头,天空中一瞬间内乌云密布,以至于挡住了山河风云榜的血光,让人群骤然沸腾起来。
“你也意识到了,”谢仞遥上前一步,狂风吹皱他衣衫,顾渊峙留在他眼尾的血转瞬干涸。谢仞遥声音清晰异,“你真正的神识比你更早察觉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宗主,天上的山河风云榜是假的,素月宗弟子的死去是已经发生过的。这一切是两千年前的某一天,你的宗门早都化成了灰烬,你一缕残魂,也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