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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内点了灯,萧禩腿触到一个软乎乎的物体,他一低头才发现本该同样被关在九皇子府里的萧禟正生死不知地躺在那。
“九弟!”萧禩惊呼,赶忙把人扶起,萧禟虽然昏昏沉沉的,但胸膛尚且还在起伏。
还有气。
而且,萧禩紧张神情松弛下来后,哭笑不得地发现弟弟那张阴柔的脸上的不知道何时被人用墨水画了个巨大的王八。
画画的人技艺高超,眉毛就是王八的两条胳膊,鼻头上密布有棱子纹,随着萧禟的呼吸起伏,活像是王八在爬行,实在是好笑。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萧禩好笑地朝外面问。
“略施小惩罢了,”江知渺认真地赶着马车,很快,这架马车就从八皇子府里出来,左拐右拐,带着人逃脱升天。
“他前头那么对薛家,还参我,我只是画个王八,已经是看在他够可怜的份上了。”
“搁别人,呵呵。”
“谢谢你……”萧禩突然沉默下来,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江知渺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之前一直想找你,你都不理,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彻底和你决裂了是吧,”江知渺哼笑两声,离内城越远,他也越放松起来,“咱俩好歹一块长大,我就演演,你就看不出来了?”
他从车壁里取出一个包裹往马车里一丢,“太伤心了,不想见你了,你去云南和野人搏斗吧。”
说罢,他一勒马,马车在一处客栈前停下,早有人等候在那里,接下来,他们会一路走水路,将萧禟和萧禩送到云南去,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
干完这般值得被抄家灭族的大事,江知渺施施然回了家。
不过一会,就见孟文微神色复杂地敲响了门,“陛下要见你。”
“哦。”江知渺点点头,半点犹豫都没有,跟着他就上了马车。
孟文微忍不住恶狠狠掐住他脖子,“你一天天干了啥事,上次说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今天就给人放走了?!”
“少来!”江知渺啪地拍了他胳膊,“那些侍卫能是我一个人调动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能力啊,你也没少出力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情不自禁地都笑了出来。
他俩自幼就跟着萧慎做伴读,换句话说,自幼就与萧禩一块长大。
纵使萧慎再如何讥讽他这个弟弟,有一点却是谁也没法否认的,萧禩的人缘,是真的好。
他太心软了,也太真诚了,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把他当朋友。
“行了,这会你完蛋了,我也完蛋了,”孟文微没好气地松开手,“先想想今晚怎么交差吧。”
话虽如此,江知渺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担忧。
因为江知渺也一样。
乾清宫里,萧慎把他俩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俩现在胆子大了!都敢搞这些先斩后奏的事情了!想死是吧,行!朕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江知渺和孟文微齐刷刷地跪成一排,也不反驳,就这么任他骂着,骂着骂着,萧慎自己骂不下去了。
“说说吧,”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下头两个伴读,“你们怎么想的。”
“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江知渺笑着回他,“重要的是,陛下,您真的想让他死吗?”
“还是说……”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欲言又止,“嗯……上次臣说得那个,和亲,您真听进心里去了?”
“这不行啊,皇子和亲,咱们只怕是要名流千古的了。”
“胡说!朕怎么可能考虑这个!”
萧慎斩钉截铁地反驳,“朕就是把他囚禁到老!也不会放他去和亲,这般折辱,还不如死了干净!”
所以说他本来是没想逼死萧禩的,江知渺心底微微叹气,但俗世间只要是动真感情的人,都逃不过关心则乱的这个礼。
九皇子十皇子几个太看重萧禩了,特别是萧禵,虽人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但萧慎心底对这个弟弟难道真的一点期待都没有吗?
这几个闹得越大,越是把萧慎往不得不处置萧禩上逼,特别是萧禵一动,连德妃也来逼他。
这人的性子怪异,一旦被逼,只会越冷酷尖锐。
江知渺要做的,就是在萧禵几个还没把事情做绝,萧慎也还在犹豫的时候让一切尘埃落定。
“陛下,”他缓缓道来,“先帝遗命时除了您,还有几位老臣在,此事虽骇人听闻,但孝道大于天,您不做,便是不孝了。”
“先帝膝下第八子的身份,绝对不能存在于世,九皇子讲不清道理,也得如此。”
“但萧禩可以活,”江知渺看着皇帝百般变幻的表情,“云南山高皇帝远,少民众多,向来是难以管教之地,您不是一直头疼没有得力的人手去监视那边吗,让萧禩去。”
“他没了八皇子的身份,再如何拉拢人心也只是个庶民,并且,”江知渺提醒到,“当年端嘉公主和亲一事,您二位可都是反对派,这样一个人,您觉得他真的会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吗?”
还有很多点他都没有说,但江知渺清楚,萧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