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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渺站起来抻抻腰,“行了,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他看向小院外头阴沉沉的天色,意有所指地感慨,“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过了元宵,吉日就到了。
迎春是宁荣二府里这一代第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贾家又有元春封妃的喜事在前头照着,孟家也是大户人家,一时间满京城的人家都上门来道喜。
后院里迎春已经梳妆好了,正耐心地劝着两个妹妹,“我出去了你们在家要好好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让人来告诉我,别委屈了自己。”
“自己家里,能有什么好委屈的,”探春眼眶通红,“倒是你,可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
“好,好,”迎春笑笑,温温柔柔地开口,“等我安定下来了,日日写帖子邀你们去玩。”
林黛玉捂着眼睛哼了一声,“二姐姐可得好好记着,若是见不到帖子,我们可要恼的!”
房里还有贾家请来看新娘子出阁的夫人们,都是相熟的人家,见状忍不住齐刷刷笑了起来。
炮竹的声音越来越响,热热闹闹地朝院子里涌过来,小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琏二爷来了,姑娘快盖上盖头吧!”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夫人们欢声笑语地打趣,指挥着全福嬷嬷给迎春最后理了理头发,盖上金线绣的盖头,迎春微微一动,那鸳鸯就像要飞出来一样。
她被人扶了起来,在一众热闹笑语声里只能看见脚下铺着的大红毯子和散落的剪纸绢花。
亲妹妹出嫁,还嫁得圆满,纵然贾琏不太关心这个没甚存在的妹妹,却也还是高兴的。
他精心打扮了一番,见吉时到了,赶忙弯下腰去把迎春背起来,一群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走向花轿去。
锣鼓喧天了,花轿出了府,一路撒着喜饼喜钱向孟家走去。
人群都往孟家去了,贾家一下空了大半,林黛玉停在内外院分隔的小门处,转身看见那些树梢上空荡荡挂着的红灯笼,一时间有些寂寥。
再一看,贾宝玉正愣愣地站在一棵芙蓉树旁边,手里捏着片红纸剪的喜字。
林黛玉奇了,“二姐姐出嫁,琏二哥环弟他们都去孟家了,你怎么不去?”
“啊!”
贾宝玉顿然回神,愣愣地看着她,林黛玉本就不爱那些太过素静的衣裳,今日又是大好日子,她特意装扮了一番,石青绛红,衣饰华美而气质出尘,倒像是天仙般的人物了。
贾宝玉总觉得自己应该见过她这般一席朱红明艳美丽的样子,又似乎没有。
“怎么了?可是病了?”见他一直不说话,林黛玉心底一惊,有些担忧地走过去,“丫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没事,”贾宝玉赶忙笑笑,袭人正巧从外头跑进来,见着他急匆匆地喊,“爷!老爷正问你怎么还不去孟家呢!”
“二姑娘的大日子,您这兄弟不去可不行啊。”
“哎,”林黛玉急了,见他笑起来似乎没大碍,“你先去吧,我去与宝姐姐她们一块去。”
说罢,她快步转身去找姐妹们去了,只留贾宝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处。
孟家家大业大,孟夫人也是个体面人,这场婚宴办得极其妥当,席面精美布置喜气,整个府都是热热闹闹的。
赵姨娘见了这场面,再一想到那一箱箱沉甸甸的聘礼,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她也不和探春说,也不与王夫人论,只暗戳戳地拉了贾环过来,“你别看这场面好,日后你姐姐嫁了也是这样的,你是她亲弟弟,纵然她心再向着外人,好处还能少了你不成?”
“到时候也挑个大户人家,悄悄把聘礼扣下来一箱,咱们娘俩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这话说得实在是不要脸面,听得侍奉的丫鬟都忍不住鄙夷起来。
贾环眼珠子滴溜一转,重重地点点头,他鬼机灵,跑到前头席面上仔细打量那些富家公子,为姐姐谋佳婿去了。
探春的丫鬟侍书正好从前头回来,把他俩的话听了个正着,见贾环那做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悄悄把人扯到后头含恨骂。
“环三爷可真是逗笑,您也别怪咱们下头的不把你当个主子敬着,您看看您这样子,哪是个当主子的样!”
“还有姨娘,”侍书冷冷地笑,“今儿我们小姐不在这,我也就替她说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小姐就是婚嫁也是由太太和老爷来定的。”
“她若是还挂心着小姐,就该主动求求太太老爷,而不是一整日在这打起女儿聘礼主意来!这话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你瞧不撕了她的嘴!”
贾政自认是个正人君子,是个体面人,像他这样的体面人是做不出来,也不许屋里人做出贪女儿聘礼的事来的。
“哼!”贾环早被养外了,哪是一两句话就拐得过来的,他只冷冷一笑,“你就贱丫头!你就瞧着那好太太好老爷能给她谋个什么好婚事!”
“姨娘说得对,当初就不该生她下来,没良心的东西!”
“你!”侍书气得想打人,贾环却一溜烟地跑了,她咬着牙站在那,半晌一抹眼泪珠子,强装不动声色地往内院走了。
今日外头可有不少人来,闹大了,丢得是她家小姐的面子。
花亭里,谢淮安本是出来醒酒,却正好把这件事情听个正着。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了,怎么每次一脱离人群往什么花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