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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大景的官袍一贯隆重,杂花纹,绣鹭鸶,那黑鸦鸦的纱冠遮住了发,露出风流如江南烟雨的一张脸来,但那张脸虽是笑着,眼神却极其凌厉地看过来。

  蒙骆拼命梗着脖子,这才没有下意识避开。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些凌厉和诘问,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再去看时

  ,那官员笑得温柔,眼波流转间,烟雨飘渺的江南都朝他掀开一片面纱。

  官员冲他行了个礼,“鸿胪寺左寺丞江知渺,见过蒙骆殿下。”

  “你,你——”

  蒙骆涨红了脸,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气鼓鼓地收了阵仗,闷头往前走。

  左怀等人自然陪同在他左右,车马只冲着皇宫而去,上车的时候,左大人悄悄掀起帘子,冲江知渺比划口型。

  好——样——的!

  就得像他这样,逼得西戎蛮子哑口无言,才解他们之前受的气!

  江知渺笑笑不说话,上了车后,神色却慢慢沉了下来。

  ………

  皇宫里气氛却是一片压抑。

  公主们都住在南六所,是一排二近的小院子,最中间的那间就是上学的地方。

  正在读书的公主里面,甄贵妃所出的八公主脾气是最大的,仗着母亲的宠爱,她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位一起读书的姐姐妹妹,包括唯一有封号的端嘉公主。

  端嘉公主也不是吃素的,虽没主动出过手,但回起手来也是毫不客气,一时间闹得南六所鸡飞狗跳。

  负责教养公主的女官非常头痛,又顾忌着贵人贵体,并不责罚八公主,只对着她的侍读使劲。

  又是罚抄,又是罚跪,不过一个月时间,那伴读就已经憔悴得不行了。

  有次她们闹得狠了,端嘉公主的侍读也被罚跪。

  但端嘉公主还知道看顾自己人,替侍读请太医赏东西安抚一番。而八公主却没有,任由侍读替自己受罪。

  “八姐姐太过分了。”

  九公主萧娉月坐在窗前,有些不忍地看向跪在院子里的侍读叹了口气,悄声朝薛宝钗抱怨,“又是跪两个时辰,再这么跪下去宋侍读腿要废了的。”

  偏偏是八皇姐的人,又是老师罚的,她们也没有办法。

  薛宝钗也很是无奈,侍读们都随公主住,□□两位公主的院子又是挨着,从宋清涟第一次被罚跪的时候,她就已经提醒过她了。

  或是缝个软枕藏在裙下,或是使银钱买通医女拿药,再或是暗中找女使陈情,女使们也知道她委屈,只不过碍于职责不得不罚,她主动说了,也能免受些苦。

  要是豁得出去,还可以把事情捅到几位娘娘那去,虽有甄贵妃,但她们到底是德宜二妃选进来的官家女,两位娘娘也不会就这么看着她们出事。

  虽然可能会惹怒八公主甚至丢了伴读的差事,但总比丢了命好。

  偏宋清涟只一味地哭着摇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薛宝钗,满是祈求地哭喊。

  “薛姐姐,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求求你了……”

  “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看着那张脸,薛宝钗的笑一点点沉下来,这次之后,她再也没有管过宋清涟的事情。

  求她什么呢,想让她出头为她求情,去得罪八公主吗?

  薛宝钗心底冷笑,宋清涟有宋清涟的苦衷,她也有她的,她们本来没什么交情,提点两句已是情分,何必指望对方力排万难地帮人呢。

  笑过后,又是一阵乏味的叹息,薛宝钗垂了垂眼,并不看院里跪着的人,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在膝盖处藏了软枕,只把书翻开摆到九公主案上。

  “下午要学这里,殿下先看看书吧。”

  “嗯。”九公主性子温柔,听话地收回视线默默地预习起来,薛宝钗取了砚台,挽起袖子开始研磨。

  再过一会,其他几位公主都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互相见了礼之后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快上课了,端嘉公主依旧没有来。

  “六姐姐呢?”萧娉月有些担忧,不住地往外探着头。

  坐她前面的八公主好笑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滴溜直转,明晃晃的幸灾乐祸,“九妹妹还不知道呀,那西戎蛮子请公主和亲,六姐姐该是去见她夫婿去了吧!”

  “也不知她那般娇滴滴的人物到了塞外去!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公主慎言!”

  贵人失仪,女官一下沉住了脸,三两下上前呵斥一声,八公主不屑地撇撇嘴,慢悠悠地转回去。

  但其他公主已经听到了,一时间,小书房里人心惶惶,年幼的几个公主紧紧握着侍读的手,神情紧张。

  和亲,没有一个生在皇家的公主不惧怕这个词,惧怕那个背井离乡,远赴塞外被人欺辱致死的将来。

  萧娉月也被吓住了,她指甲几乎要陷进薛宝钗掌心,眼泪慢慢盈了上来。

  这还怎么上课,女使一时间心底叹息,难得对八公主说了几句重话,“殿下,贵人贵言,也该慎言,今日之事臣会禀告给陛下和娘娘,还请殿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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