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会试

妹妹也并不见他,一时间心如死灰,又哭又闹,摔了玉往外头跑去。

  他也是时运不济,跑到一半迎面撞上下衙回来的贾政,贾政一听他闹出这般阵仗,当下就抄了戒尺要打,骇得王夫人又哭又闹。

  梧桐院里,林黛玉低垂着眼坐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不发一言。

  蒋嬷嬷劝她,“姑娘何必多想,贾公子这般年纪,说句难听的,放外头穷人家都能当家了,他还这般孩子做派。”

  “长痛不如短痛,若是能让贾公子醒悟几分,倒是好事。”

  蒋嬷嬷看得明白,那贾家少爷对她家小姐并非没有情谊,但是在宫里多年,最需要明白的就是,没有担当的情谊,是最害人的。

  他喜欢姑娘,那更该用心经营,读书也好、经商习武也罢,总之自己先立住了,才能叹些情情爱爱的,而不是总让自家姑娘去迁就他。

  这世道对女儿不公,名声、青春更是薄得像琉璃纸一样,一朝不慎就污了毁了,男女之间,先提尊重呵护,再谈情爱苦甜。

  “嬷嬷,我明白了,我只是……”林黛玉默默垂泪,她并非只是简单的伤心,更多的,是对贾家,对贾宝玉的茫然。

  贾宝玉发狂,贾政怒斥贾宝玉,王夫人护着,一家人状若疯癫,吵吵闹闹,逼得贾母不得休息出来做主,拿孝道压他们的样子,实在是让她看着有些心凉。

  “哎……”蒋嬷嬷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这般冰雪一样灵巧易碎的小姐,谁又忍心苛责呢?

  但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总不能因为过往的情谊,误了自己一辈子。

  蒋嬷嬷狠下心来,先是派人去院里熬好安神的药,才凑到林黛玉身边低声说话。

  “姑娘,我没看错的话,贾少爷房里那个叫袭人的丫头,怕是开了脸了。”

  林黛玉的眼睛猛地瞪大。

  ……

  贾家闹翻了天,另一头,江知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进贡院了。

  从童子试考到现在,他对这一套流程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有了前世的记忆后,再看这一场考试,也并不觉得太过紧张。科举做官是最简单的那条路,但若是不成,他也自信,自己能走出别的路来。

  街上敲响报更的铜锣,举人们入住的会馆喧闹起来,天色还未亮尽,只看见一个个提着考篮,举着灯笼的举人们沉默地走在路上。

  官兵封锁了整个贡院,他们在大门前等候,待官兵搜身、检查完考篮之后,按着考袋上写的位次进到对应的号房里,点燃蜡烛,准备开考。

  江知渺的号房位置不算好,不过在会试的贡院里,再坏也不会出现桌子有坑房瓦漏水的情况。

  致公堂上首坐着主总裁礼部尚书容正,副总裁翰林院侍讲学士周玉文,下首两排罗汉凳上各坐着各房的同考官。

  容正看了看珐琅表,点了点头,“时辰到了,敲钟吧。”

  官吏应声出去,有规律地敲响了大钟,浑厚的钟声响彻整个贡院,一直传到远处的人家去。号房里,考生们小心翼翼拆开考袋,开始思量着作答。

  他们是有得写的,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对于监考的考官来说,监考天不亮就要来,又无聊又要提心吊胆地等着,实在不是个好差事。

  翰林院清贵地,里面的官老爷们也是火不烧眉毛不着急的,平日里点卯都懒散,今朝起这么早,哪里受得住。

  容正看底下有些官员已经在悄悄地打哈欠了,一时间心底摇头,他是要去上早朝的,起早是已经习惯了的事。

  副总裁周玉文也困,但他好歹是主考官,若是做出点不雅的事情,说出去难听,只好开口聊天,试图转移会注意力。

  “容大人,”周玉文问,“这次的考生里,你可有看好的?”

  能当考官,这次考试的人里自然没有需要他们避讳的,阅卷又是糊名,也不怕下头人听见了,投他们所好。

  “看好的倒是不少,”容正也无聊,顺着他的话接,“北直隶今科的解元廖清杰,文章中正平和,雄浑大气,是个好苗子。川蜀的赵解元,写起策论来说理有道,滔滔不绝,也不错……”

  这两地经济富庶,文风发达,向来是乡试取额最多的,同样,能在这两个地方杀出来的人才,也是真的人才。

  周玉文却是笑了,有些狭促地看了看容正,“大人说得都是文风二流的地方,真正一流的怎么不说了?”

  真正一流的,几乎人人都能吟诗作赋的地方,自然指的是江南。

  容正和周玉文熟悉,说话也没那么遮掩,有些无奈地瞥他一眼,“你啊,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江南今科的解元姓江,他的父亲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

  “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容正低声赞叹,“江家那小子的模样性子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非刚烈太过,江禹山又怎么会气急之下,自绝于刑部大牢呢?

  要知道,陛下虽定了罪,可实际证明他教唆太子,勾引储君的证据还没搜到呢。

  他这么一死,反倒把陛下架在了尴尬的境地上,一时间处置江家也不是,不处置也不是。

  “以前是这样,现在我看却未必,”周玉文并不赞成他的看法,只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江家那小子拜了谁为师吗,扬州盐政,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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