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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得那张昳丽面孔不见丝毫苍白颜色,有种被黄昏浸染的静美。

  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兰又嘉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不仅悄然入睡,还做了一个昏黄色的梦。

  梦里是万物荒芜的冬季,赤金夕阳笼罩着黄褐色的辽阔原野。

  满身斑点的野豹动作矫健地飞跃过波光粼粼的水泊,灰蒙蒙的大象成群结队地迁徙过草原,非洲的天空中飘起了洁白的雪。

  兰又嘉伸出手,却触不可及,原来雪花在更遥远的前方。

  他想要向前走近,真正看清那片极美的雪,却被一个褐发碧眼的外国人拦下。

  那人语速极快地说了些什么,听上去叽里咕噜的,他只能听懂最开始的那一声"Bonjour!",是你好的意思。

  这个人在说法语。

  他不会法语,只能听懂最常用的一些词语:Bonjour你好,Au revoir再见,Merci谢谢……Clément克莱蒙。

  可这些词语没办法帮他传递想说的话。

  无措之余,他只好用中文恳求对方:“我想往前走,走进雪里。”

  法国人热情洋溢地拍拍他的肩膀,又说了一长串。

  他还是听不懂,姑且当作对方能听明白,很自觉地解释理由:“因为这是我的最后一站了,我喜欢这里。”

  ……但是,什么叫做最后一站?又为什么是这里呢?

  梦里的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前因后果,梦也总是缺乏逻辑,他隐约想起某个遥远得宛如幻梦的邀约,便急匆匆地补充道:“有人承诺过我,要陪我来这里看雪的!”

  法国人听完,探头看了眼他的身侧,坏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轻浮。

  那个笑容令他惶惶然地后退了一步,不自觉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是空的。

  他是一个人走到这里。

  没有人陪他来。

  等等,真的有那个承诺吗?

  不,没有承诺。

  也不要承诺。

  他是要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他已经跟很多人道过别,处理完了所有未尽之事。

  只差为自己选择一个心仪的终点站,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选中了这里。

  可他不会说法语。

  所以,明明此刻不是孤身一人,却连对方讲的一句话都听不懂。

  这比孤身一人还糟,因为不停叽里咕噜的法国人拦住了他的脚步。

  先前还为雪花雀跃的梦中人,霎那间难过起来。

  他很难过地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学法语呢?

  他记得自己是想学的,是学过的。

  只是后来又主动放弃了。

  为什么?

  ——他想起来了。

  是他担心克莱蒙误会,因为他追克莱蒙追得太积极热切,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别有所图,也怕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商业机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学习这门对方自小就会的外语,努力忘掉了那些刚刚背下的单词和语法。

  去学法语是因为喜欢那个人,不学法语是因为更喜欢那个人了。

  他想,看来自己真的很喜欢克莱蒙。

  不过,克莱蒙是谁?

  ……他说不上来。

  于是兰又嘉更难过了,又难过又生气,不想再听外国人继续说鸟语,沮丧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把脑袋埋在了两膝间,像团孤零零的茧。

  忽然间,冬季寒冷的空气变得温暖起来。

  有人张开双臂,从身后偷偷抱住了他。

  耳畔也传来一道温暖的声音。

  那人有些得意地说:“今天不热吧?”

  这是冬天,怎么会热呢。

  不松手就不松手。

  干嘛问这么傻的问题。

  他这样想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泪水滑过空气,滴落到那人的手上。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没有一点伤疤的手,指节修长,掌心无瑕。

  是想象中画家的手。

  画家的掌心分明尝到了他的眼泪,嘴上却说:“你没哭。”

  他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抽噎着附和:“我没哭。”

  画家笑了:“嗯,骗子。”

  他就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画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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