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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毫无来由,莫名其妙地上了心。
第二天,傅呈钧带他去了豪宅林立的月亮湾,给了他一个崭新美丽的家。
因为他很早就调查过兰又嘉的背景。
他的背景简单而干净,甚至只用一句话都能概括。
兰又嘉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高知家庭,直到十二岁时,职业是大学教授的父母在一场暴雨引发的意外中双双去世,他成了孤儿,幸而有那所大学的资助和照料,仍算是顺遂平安地长大。
最初拿到调查报告后,他一度惊讶过,以兰又嘉的性格,分明像是在无忧无虑的宠爱中成长至今的,没想到早在少年时代就孤身一人。
所以在彻底动摇的那个瞬间,傅呈钧选择给他一个家。
一个他应该会很想要的家。
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正确。
搬进新家的那一晚,精疲力尽的青年喘着气,眼睛很亮地凑上来亲他:“晚安。”
零距离的拥抱里,绽开一个个笨拙热切、柔软亲昵的吻。
刚刚都算是克制结束的傅呈钧被亲得眉峰紧蹙,无奈地捉住他作乱的手,沉着声音恐吓他:“你到底想不想睡觉了?”
“想睡觉!不要了。”他目光潋滟、困意连连地回答完,可又抱着男人不肯撒手,接着说,“晚安。”
向来大胆直白,从不吝啬说爱的青年,唯独在这一晚,没有说爱他,却说了好多声晚安。
听起来格外缠绵动人的晚安。
傅呈钧被他缠得没办法,实在被这一声声晚安念得心软,好不容易等怀里的人真的睡着了,才起身去浴室,洗冷水澡。
回来时,却又对上那双睡意朦胧的眸子,似乎是因为旁边忽然冷却的空位置惊醒,正迷迷糊糊地望过来。
“傅先生,你去哪——”
傅呈钧打断了这声透出惴惴不安的提问。
“你还要那么叫我吗?”
短暂寂静后,他看见那双柔和的杏眼里蓦地绽开一抹几乎令人忘了呼吸的绚烂笑意。
“……呈钧,晚安。”
从那天开始,兰又嘉一直这样叫他。
一如初见时那抹缱绻难忘的停顿。
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兰又嘉吃止痛药。
那盒吃了一半的阿司匹林在抽屉深处落灰过期,直到两年后的清晨,疼得浑身颤栗的青年翻箱倒柜地找它。
再到一个月后的今天,被傅呈钧再次看见,完整想起。
这些早就被自然而然放下的过去,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中轰然决堤,侵袭了思绪。
此刻独自站在这间过分安静的卧室里,男人的指节忽地收紧,将药盒捏得变了形。
原来兰又嘉在很久以前就说过他怕疼。
而他……
他渐渐忘记了过去。
才会对兰又嘉说:你一点也不像怕疼的人。
——“我不爱你了,不想再待在你的身边,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这些日子里总在混沌梦境反复回响的话音犹在耳畔。
兰又嘉说这句话时,声音平静而认真。
傅呈钧终于明白,自那次缺席的生日开始,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兰又嘉从不撒谎,连恨意都不曾隐藏。
他是真的要离开,或许也是真的不爱了。
尽管任何感情都不可能消失得那么快,尽管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的举动依然怪异矛盾。
但不重要了。
傅呈钧不再需要知道原因。
他从密密麻麻的回忆里挣脱出来,只觉得窒息。
一种令人几欲作呕的窒息。
男人面色极冷,灰绿眼眸里涌动着沉郁的风暴,难得失态地伸手扯松了过分紧绷的衬衣领口。
也松开了那盒过期的阿司匹林,将它丢进垃圾桶。
如同丢弃了那份来不及看清便已被抛下的感情。
就到此为止。
变了形的药盒从半空处坠落,砸进堆满杂物的垃圾桶,发出一道短促沉闷的响声。
里面的雪白纸屑因此飞溅出来。
碎纸片随气流飘动,打着转儿落到地毯上。
傅呈钧正要走出这间卧室,离开这栋彻底过期的房子,却在余光一瞥中,被这堆肆意纷飞的碎纸片拦住了脚步。
一些碎片是空白,一些碎片上是不知所谓的数字和线条。
还有一些碎片上,印有意义明确的冰冷字句。
病历号……肝胆胰外科……CT薄层扫描……占位性病变……
它们倏忽翻飞,很快便被风抛下,静静停泊在男人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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