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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失望?”

  “我没有和任何人建立感情关系的打算。”

  兰又嘉听见对方这样说。

  他恍然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一种不留余地的拒绝。

  应邀而来的客人在琴声中用过晚餐,也表明了态度,旋即起身,礼节性地道别。

  “谢谢你的邀请。”他说,“再见。”

  是再也不见的再见。

  可就在傅呈钧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那道仍旧清澈动听的声音。

  很轻,却也很执着。

  “那你需要一个……床、床伴吗?”

  闻言,男人始终淡漠的面孔上,终于闪过一缕清晰鲜明的波动。

  他诧异道:“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的。”语出惊人的青年看他一眼,小声道,“我很健康,可以去做体检,从前也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

  一贯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的男人此时竟有些束手无策,打断他愈发离谱的自白,沉声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

  兰又嘉想,这是一个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的答案。

  可是心理医生说过,应该对亲近的人敞开心扉。

  亲近的人,爱的人……

  万一,万一这次,他成功了呢?

  所以他踟蹰了一会儿,在对方平静耐心的等待中,渐渐鼓足勇气,无比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即使仅仅是在温存时的片刻。

  话音落地,窗外的雪仍旧下得纷纷扬扬。

  晶莹湿润的雪花模糊了他的眼睛,便没能看清男人在那一刻的神情。

  是怜悯吗?还是觉得可笑?

  他不想知道。

  平安夜结束了,兰又嘉始终没有回应那声再见。

  他没有放弃对男人的追逐。

  他追到了傅呈钧的公司、公司附近的餐厅、出席活动的场合……

  幸好,对方从来没有不留情面地叫人赶他走,偶尔也会回应他的话。

  他因此觉得,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冷,骨子里其实是温柔的。

  所以,又过了一段时间,兰又嘉真的拥有了一个很温柔的第一次。

  温柔得令他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以至于傅呈钧无奈地停下来问他:“我做得真有这么差?明明事先学过了。”

  兰又嘉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也是第一次。

  这个男人是真的对感情和性没有一点兴趣,和他完全不一样。

  这样想着,他更想哭了,又难过又羞愧,一边哭一边道歉。

  傅呈钧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无可奈何,索性吻他。

  不由分说的,充满侵略性的吻。

  像爱一样的吻。

  可那分明不是爱。

  不存在的雪花落满了夏夜的礼堂,有不少听众的眼睛里,都闪烁着静静的泪光。

  而兰又嘉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短暂掠过视网膜的那处刺眼空白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空出来的座位。

  傅呈钧早已离开了。

  近在咫尺的琴弦哀鸣震颤,空气愈发冷了。

  他再也不能骗自己视而不见。

  男人没有听到这首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即兴钢琴曲。

  也没能在场见证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光彩熠熠的时刻。

  但这其实不是傅呈钧的错。

  是他的错。

  是他自己遗忘了那句傅呈钧早在三年前就说过的,最重要的话。

  ——“我没有和任何人建立感情关系的打算。”

  被珍视的、被忽略的、被铭记的、被遗忘的……

  记忆的雪花铺天盖地,湮没了每一寸呼吸,令这支起初听起来让人置身温暖冬夜的浪漫乐曲,悄无声息地将人们卷入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个圣诞夜,空气中盈满了晶莹剔透的悲伤。

  直到最后一个琴音璨然收止。

  年轻的钢琴师松开琴键,再度躬身,向满场听众致谢道别。

  他眉眼低垂,微笑着说了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谢谢,藏在心口的戒指项链从衬衣领口滑出来,于灯光下绽开一抹冰冷的幽蓝。

  眼泪也是在这一刻掉下来的。

  透明的泪水猝然跌落在琴键上,溅起一朵最小的雪花。

  短暂寂静后,礼堂里爆发出今夜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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