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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下意识顺从地抱膝坐下的神无梦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要干嘛……联合审判吗?
萩原研二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真的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拉着女孩子来男生的房间真的很失礼,不过事态紧急,小神无梦可以原谅我们吗?”
为什么就这么就把她的身份捶死了啊!她好歹也是组织里有一点名气的暗杀者啊!她的潜伏和伪装原来这么差的吗?!
也有可能是远远低估了哥哥和研二哥的敏锐程度。
现在垂死挣扎只会让自己更难堪。神无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介意。”
萩原轻声笑了笑:“好久没见了啊小神无梦。”
神无梦低着头,心情无比沉重:“……昨天,才、见过。”
“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啦,”萩原试图伸手揉一下身旁这个垂头丧气的家伙的头发,被自家幼驯染一巴掌打了回去后也不生气,动作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真的要算一算时间的话,我们有十四年没见过了啊,都快要认不出来小神无梦了。”
怎么没见你真的认不出来我啊,神无梦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道。她可不会忘记自己第一天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台下的萩原研二的表情。
很明显,萩原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萩原笑着摊了摊手:“所以小神无梦,基于这段时间你因为一些事情好像一直都不想被我们认出来,我们觉得有必要询问一下。接下来的内容你可以表示不能告诉我们,但拒绝不诚实,可以吗?”
果然还是联合审判。神无梦点了点头,再叹了口气,祈祷昏暗的环境能让这群人的警惕心降低一点。她倒是对这样的环境很适应,毕竟从事经常在夜间活动的“职业”。
这些年在哪里、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回来……都是很常规的“久别重逢”场景会提出的问题,不算很难回答,更何况萩原研二还很贴心地表示“可以说明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他们”。
但出乎神无梦预料的是,萩原和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
“……安部家、平时也像这样对你吗?”
……怎么回答?神无梦这辈子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空白过这么多次。
安部家如何对待她?当作造物、当作即将完成的作品、当作展示身家的宝物,唯独不把她当作一个人类来对待。安部夫妇也确实是爱着孩子的——不过不是爱孩子本身,而是对爱着“作为父母这一身份”时对孩子表达爱意的行为。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萩原研二的问题?
神无梦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松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安部结月这个身份如果被人仔细追查,其实是有可能找到“神无梦”身上的。
她自从被迫加入组织后就再也没使用过这个名字。那些改变她命运的家伙只是简单地把她从母亲身边扯开、送进实验室、再带出来,带到一个银发少年面前,而少年递给了她一把刀。
“名字。”少年问道。
六岁的神无梦张了张嘴,很多混乱无意义的文字充斥着她的大脑、大量的信息被翻来覆去地拆碎又重组,舌头就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
她发着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像个即将报废的生锈机器一样,不连续地吐出两个音:“……ゆ……い……”
Yui——祐衣,母亲的名字。
于是银发的少年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去。
当年的黑泽阵、后来组织里大名鼎鼎的杀手“琴酒”,在她第一次动手杀人之后,语气平静地告诉她,找到你的信念,然后抓住、不要放手。
“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认定一件事情,”还是少年的琴酒声音远没有现在那么低沉,“最好是一件永远实现不了的事情,认定它,记住它,然后拼尽全力去实现它。”
“祐衣。”他用缓慢的语速念出这个名字。
那时还没满七岁的神无梦记得母亲已经被人划破了肚子、红色白色的东西流了一地,而母亲带她出门前嘴里念叨着父亲该怎么办、他不能永远呆在那样的地方。神无梦那个时候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大概知道的是,父亲和母亲好像都不会再回来了。
神无梦拿着刀,看着面前的尸体,浑身上下忍不住地颤抖。
神无梦好像也再也回不来了。
认定一件事情——小女孩在恐惧中记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回家。
七岁之后组织把她送到了安部夫妇那里,让她成为了安部家的养女、给了她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但实际上神无梦依然还是组织暗中培养的杀手,跟着琴酒学习。
越是长大、越是在学校中和正常的同龄人接触,神无梦就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和不正常。她经历过组织的实验改造、从小就慢慢地被迫习惯了冷漠地剥夺他人生命、同时又在安部夫妇高压、高权威的监控下生活。她已经距离六岁的“神无梦”很远了。
神无梦这个时候明白了黑泽阵当时告诉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岁那年,神无梦趁着养父母出差,每天都会在放学后去到当年她印象中松田阵平就读的国小旁边的街道拐角去——她知道自己从自己就读的小学走过来需要数十分钟,她见不到人的。
如此半个月后,琴酒带着任务来到这里,问她看够了吗?
她没回答,只是上了车。
十岁的神无梦放弃了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