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血色盛宴下的蓝钻

脆悦耳的鸣响。

  沈微也端起酒杯,指尖冰凉。她强迫自己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容,将杯中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香槟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因真相而疯狂燃烧的冰冷火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位霍华德老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热闹的中心区域,背影消失在通往二楼书房的旋转楼梯口,沉稳的脚步声被淹没在悠扬的弦乐之中。

  宴会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汹涌的诡异氛围中继续。沈微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提线木偶,完美地扮演着陆太太的角色,与人谈笑风生,欣赏艺术品。然而她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躯壳,悬浮在喧嚣之上,冰冷地注视着那个手腕上别着恶魔徽记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在接近午夜时分,宾客开始陆续告辞。

  加长宾利再次无声地滑入沉沉的夜色,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甩在身后。车内的隔音效果极佳,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和引擎低沉的嗡鸣。

  沈微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骤然松弛,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几乎虚脱。她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依旧翻腾不息的情绪。晚宴上混杂的各种顶级香水味似乎还顽固地附着在嗅觉里,其中一种独特的、带着冷冽雪松和古老羊皮纸气息的淡香,此刻在她过度敏感的鼻腔中显得尤为清晰。

  陆凛坐在她身旁,没有立刻说话。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的线条显得格外冷硬,眼神锐利地穿透挡风玻璃,望向车外飞速倒退的、模糊不清的街灯流光。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凝的、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

  沉默了足有五分钟,直到车子彻底驶离半山区域,汇入城市主干道的车流。陆凛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沈微苍白的侧脸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在寂静的车厢里砸下第一块冰:

  “袖扣是假的。”

  沈微倏地睁开眼,霍然转头看向他,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假的?怎么可能?!那枚蓝钻,那幽深如海的色泽,那精湛绝伦的切割,还有…钻石内壁那清晰无比的黑色曼陀罗刻痕!她亲眼所见!那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确认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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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她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我看见了!就在袖扣里面,靠近托座的地方,清清楚楚,一朵曼陀罗花!和‘夜莺’描述的标记一模一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裙摆。

  陆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钻石本身或许价值连城,但那枚袖扣,不是‘夜莺’所说的那一枚。”他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只是‘V’众多掩人耳目的‘标志’之一。顾振国,”他直呼其名,声音冷得像冰,“他还没有资格拥有‘V’真正的身份信物。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自以为是的傀儡。一个…烟雾弹。”

  沈微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疯狂冲撞。假的?傀儡?那她拼死确认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恨意和发现,难道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弄?巨大的失落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攫住了她。

  然而,就在这混乱与愤怒交织的顶点,一个清晰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顾议员在转动酒杯、让她“欣赏”袖扣时,钻石某个特定切面反射的光线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当时全副心神都在寻找曼陀罗刻痕,那个一闪即逝的画面被她的大脑本能地捕捉、储存,此刻在陆凛的断言下,骤然清晰地浮现出来!

  “不对!”沈微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死死抓住陆凛的手臂,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进他的肌肉里,“陆凛,那不是普通的刻痕!我看到了!在光反射的某个瞬间,就在那朵曼陀罗花瓣的边缘,有一道…一道非常细微、几乎不可见的划痕!一道旧痕!”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和确认而微微发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斩钉截铁:

  “我认得那道划痕!十年前,在我母亲的梳妆台上,她最珍爱的那枚蓝宝石胸针被我不小心摔落,磕在桌角,留下了一道一模一样的、斜斜的、细如发丝的痕迹!就在宝石的底部边缘!顾振国手上那枚蓝钻里的划痕…和我母亲胸针上的,位置、角度、形状…完全吻合!”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瞬间被这句话彻底撕裂。陆凛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他脸上那层冰封般的沉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沈微脸上,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确认这惊世骇俗的指控!

  “你确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

  沈微用力点头,眼神亮得惊人,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孤注一掷的决绝,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死寂的空气里:

  “我确定!化成灰我都认得!那枚蓝钻,就是当年镶嵌在我母亲胸针上的主石!它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顾振国的袖扣上?!”

  冰冷的真相,裹挟着来自十年前的血腥气息,如同深海的巨兽,终于在这疾驰的夜色中,露出了它狰狞獠牙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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