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DNA锁链:指向深渊的血脉

出低沉的咆哮,沉默地驶向半山那座灯火通明的囚笼——他们的家。

  回到别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佣人们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迅速消失在角落。陆凛没有再看沈微一眼,径直走向二楼书房,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微独自站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客厅中央。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洒下,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份被攥得皱巴巴的DNA报告。结论2的黑色字体,像爬行的毒蛇——“>99.99%”。

  陆振山。

  这三个字在她舌尖滚动,带着血腥的铁锈味。科学撕开了陆凛身上的嫌疑,却把更狰狞的魔鬼推到了聚光灯下。那个表面上掌控着陆家庞大灰色产业、对陆凛和她都充满莫名敌意的叔父,那个总是带着儒雅笑容、眼神却阴鸷如毒蛇的男人……原来他的血管里,真正流淌着来自地狱的罪恶。

  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她拖着沉重的脚步,鬼使神差地走向陆凛的书房。不是为了见他,或许……只是想靠近那个刚刚卸下部分重担、却又背负起更沉重黑暗的男人。

  厚重的房门隔音极好。她站在门外,指尖悬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上,犹豫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预想中的摔砸声或压抑的咆哮。只有一片死寂。

  沈微最终还是轻轻旋动了门把。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一盏老式的绿罩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晕仅能照亮桌面的一小片区域。陆凛并没有坐在书桌后。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山下城市遥远的、模糊的万家灯火。他高大的身影被窗外的黑暗吞噬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沉默、孤寂、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轮廓。指间一点猩红明灭,淡淡的烟草气息在寂静的空气里弥漫开。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蒂。

  沈微的心被这无声的画面狠狠揪了一下。他很少在她面前抽烟,更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深重的疲惫和……孤独。卸下了“凶手”的嫌疑,却背上了“魔鬼血脉”的枷锁,以及面对至亲背叛的彻骨寒意。这滋味,恐怕比单纯的仇恨更令人窒息。

  她轻轻走进去,脚步无声。

  陆凛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到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沈微的目光扫过巨大的红木书桌。台灯的光晕边缘,一个深棕色、磨损了边角的皮质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它被随意地放在一叠文件旁,角度有些歪斜,像是被人仓促拿起又放下。

  她从未在陆凛的书桌上见过这个相框。

  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书桌。陆凛依旧背对着她,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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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轻轻扶正了那个相框。昏黄的灯光流淌在玻璃相框的表面。

  照片有些年头了,色彩泛黄,带着时光的颗粒感。

  背景是一座巨大的、阴郁的欧式庄园。照片上有四个人。

  左边是一个穿着老式西装、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人,拄着一根黑沉沉的手杖,端坐在一张高背椅上——是陆凛的祖父,陆家的上一代掌权者,陆擎苍。

  老人右手边,站着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男孩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小脸紧绷着,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属于孩童的倔强和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是幼年的陆凛。

  老人左手边,站着一个穿着昂贵丝绸旗袍、妆容精致的美丽妇人,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空洞而疏离,带着一种被圈养金丝雀般的麻木。那是陆凛早逝的母亲。

  而最刺眼的,是站在陆凛母亲稍后一步位置的那个男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脸上挂着看似温和谦逊的笑容,一只手甚至随意地搭在少年陆凛瘦小的肩膀上,姿态亲昵。然而,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让人极其不舒服的精明、算计和……一种毒蛇般的阴冷。

  是年轻时的陆振山。

  照片里,陆凛的身体在陆振山的手搭上来时,明显有瞬间的僵硬。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想避开那看似亲昵实则令人窒息的触碰。而陆振山嘴角的笑容,在昏黄的光线下被放大,显得愈发虚伪和阴森。那笑容背后,仿佛藏着淬毒的獠牙。

  陆凛母亲的视线并未落在镜头或身边的丈夫、儿子身上,而是微微垂着,空洞地望向不知名的角落。整个画面,看似和睦,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虚伪和冰冷的算计。陆振山那只搭在少年陆凛肩上的手,像一个无声的烙印,一个来自深渊的标记。

  沈微的指尖抚过冰冷的玻璃,停留在陆振山那张虚伪的笑脸上。线粒体DNA报告冰冷的结论在脑海里轰鸣——>99.99%。原来这黑暗的种子,早已深埋在这张看似“全家福”的照片里,深埋在这座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朽的家族血脉之中。

  “那是二十年前,在瑞士。” 陆凛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死寂的书房里响起,毫无预兆。

  沈微猛地一惊,差点失手碰倒相框。她抬起头。

  陆凛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他依旧站在窗边的阴影里,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点暗红的余烬。他的脸半明半暗,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越过昏暗的空间,沉沉地落在沈微身上,也落在那张旧照片上。

  “老头子心血来潮,要拍张‘像样’的全家福。” 陆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陆振山刚帮他‘处理’掉一个棘手的商业对手,老头子很满意,觉得这个私生子……终于有点用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就在拍照的前一天晚上,他用那只手,把我养了三年的一条狗,当着我的面,活活勒死了。只因为那条狗……在他靠近我母亲的花园时,对他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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