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三方势力
响仿佛就劈在屋顶,整个老旧的房子都随之剧烈一震!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这声炸雷,如同最后的审判之锤,将沈微脑中那堵由十年仇恨、恐惧、以及“陆凛即凶手”这个认知所筑成的坚固壁垒,彻底、无情地轰成了齑粉!
“不…不可能…”沈微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失血的唇瓣翕动,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她猛地摇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扫过脸颊,像濒死的蝶翼徒劳地挣扎。“你在撒谎!报告…报告里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破碎星光、此刻却只剩下惊涛骇浪的眸子死死盯住陈国栋,里面是濒临疯狂的质疑和祈求否定的绝望。
陈国栋的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愠怒,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悯和沉重如山的无奈。他缓缓坐回吱呀作响的藤椅,整个人像被瞬间抽干了力气,肩膀颓然地垮塌下去。
“报告?”他再次重复这个词,声音疲惫得如同跋涉了千年的旅人,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无力感,“现场被清理得…太‘干净’了。很多痕迹,包括大部分弹孔,都被刻意抹除或掩盖了。这些…”他晃了晃手里那枚装着特殊弹壳的证物袋,袋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是我偷偷藏起来的。至于为什么报告里只字未提…呵…”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凉的笑,那笑声比窗外的寒风更刺骨。
“上面有命令。压下来。定性为流窜抢劫杀人。结案。”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沈微,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愧疚,有愤怒,更有一种洞悉了黑暗却无力改变的苍凉,“沈小姐,我只是个小小的刑警。有些事情,不是我能碰的。那些人…带着那种武器的…他们背后的东西,深得能淹死一座城!”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浓重的尘埃味道,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还有,”陈国栋的目光变得极其凝重,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审视,牢牢锁住沈微失魂落魄的脸,“我赶到的时候,在别墅后面靠近树林的泥地里,发现了新的脚印…还有…挣扎拖拽的痕迹。”
沈微的心脏骤然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想起陆凛书房暗格里那枚与自己旧物一模一样的发卡!想起他雨夜拖拽裹尸袋的冷酷背影!难道…难道他当时就在那片树林里?
“那痕迹…通向哪里?”沈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恐惧的颤音。
陈国栋缓缓摇头,脸上是更深的迷茫:“断了。被雨水冲得很模糊。而且…非常奇怪。”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那早已模糊却始终萦绕不去的细节,“那脚印…感觉…感觉不像是在追,也不像是在逃。更像是在…观察?或者说…在混乱的边缘…等待?”
他艰难地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最终颓然地放弃:“说不清。但绝对不是参与客厅那场疯狂枪战的人该有的状态。太冷静了…冷静得可怕。”
观察?等待?
这两个词如同两枚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沈微混乱不堪的脑海!不是参与杀戮,而是冷眼旁观?像一只耐心的蜘蛛,蛰伏在血腥的网外,等待着尘埃落定?陆凛…他当时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猎人?还是…另一只更可怕的黄雀?
“第三批人…”沈微喃喃自语,声音空洞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游魂。十年构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片尖锐地割裂着她每一根神经。那个她恨之入骨、认定是灭门元凶的丈夫,难道也只是这血腥漩涡边缘的一个影子?一个…未知的存在?
那真正的凶手呢?那场激烈交火中的胜利者,又是谁?那个口袋里有她发卡、最终被陆凛“处理”掉的凶手,他背后…是否还站着更庞大的、连陆凛都忌惮的阴影?陆凛书房里那枚发卡,与凶手口袋里的那枚…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栽赃?是巧合?还是…指向同一个更早、更深的联系?
无数个问题如同疯狂的藤蔓在她脑中疯长、绞缠,勒得她几乎窒息。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地狂跳。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从指尖到心脏,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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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沈微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狼狈地跌坐回那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眼前阵阵发黑,老刑警那张布满沧桑的脸、那枚诡异的弹壳、窗外扭曲的雨夜光影…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变形。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穿透淅沥的雨声和室内凝重的死寂,像重锤敲在沈微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陈国栋浑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像老猫竖起了耳朵。他迅速地将那枚装着特殊弹壳的证物袋塞回抽屉深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朝着门口沉声问:“谁啊?这么晚了!”
门外没有回答。
只有雨声,单调而持续。
陈国栋皱紧眉头,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慢慢站起身,拖着脚步走向门口。老旧的地板在他的体重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沈微蜷缩在沙发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跳出来。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而上。她下意识地将身体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惧。
陈国栋走到门后,迟疑了一下,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
昏黄的楼道灯光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材极其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黑色风衣,几乎融入了门外的黑暗。雨水顺着他宽阔的肩膀和风衣下摆不断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脸大半隐藏在风衣竖起的领子和楼道光线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和冰冷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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