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血色蔷薇：他在我耳边泣血

  她的手，好冰。冰得像是从雪地里刚挖出来。这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几乎冻结了他的心脏。

  “微宝……”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哽咽的颤抖。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感受着那份刺骨的冰凉。

  “别睡……”他低语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砾磨破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求你……别睡太久……” 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模糊了他布满血丝的视线。一滴滚烫的泪，砸落在他紧握着她的那只手背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湿痕，混着干涸的血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微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弃。

  “你还没看清……”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最黑暗的角落抠出来，带着沉重的血腥气，“没看清我骨子里有多脏……手上沾了多少洗不干净的血……”

  他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一分，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走？”他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你还没看清楚……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这个……疯子……”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这条命……”他再次低下头，嘴唇近乎虔诚地、颤抖着印在沈微冰冷的手背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仿佛被冻伤。他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戾，却又透出最深沉的恐惧和哀求，“是你今天用命捡回来的……沈微，你敢丢下我试试？你敢……”

  他猛地顿住，仿佛被自己话语中那可怕的“失去”可能狠狠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那高大的身影在冰冷的仪器光芒下，蜷缩着，显得异常脆弱。紧握着她的手，成了支撑他摇摇欲坠世界的唯一支点。

  ……

  混沌的黑暗深处。

  冰冷不再是唯一的触感。那无边无际的虚无之海中，开始有微弱的声音穿透进来，如同遥远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起初是模糊的、断续的嗡嗡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渐渐地，那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悲伤和……恐惧？

  “微宝……别睡……”

  一个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颤抖。像是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正在碎裂的边缘。

  是谁？

  “求你……别睡太久……”

  那声音里的绝望，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沉重地压在她飘摇的意识上。一种莫名的、尖锐的酸楚，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冰冷的麻木，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没看清我骨子里有多脏……手上沾了多少洗不干净的血……”

  脏？血？混乱的、血腥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翻腾起来——刺目的爆炸白光，陆凛手臂上灼热的温度，还有……他眼中那瞬间碎裂的恐惧！像玻璃渣一样刺进她的意识。

  “……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走？”

  走？去哪里？她好累……好冷……只想沉入这片永恒的、没有痛苦的黑暗里……

  “……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这个……疯子……”

  怪物？疯子？不……不应该是这样……那个名字……那个名字是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意识在抗拒，在挣扎，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稻草。

  “……我这条命……是你今天用命捡回来的……”

  命？捡回来的？一股强大的、带着血腥气的暖流猛地冲击着她冰冷的意识核心！是那只手臂！那只在爆炸前死死箍住她、试图将她拉离死亡的手臂！那烙铁般的灼热！

  “沈微，你敢丢下我试试？你敢……”

  最后一句，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一种撕心裂肺的恐惧，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穿了包裹着她意识的黑暗冰层！

  沈微！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她混沌的意识深处炸响！

  是他！是陆凛！

  那嘶哑的、带着泣血般绝望和哀求的声音，是陆凛！

  “嘀——！！！”

  就在这一刻，病床旁边，那台一直规律地发出“嘀…嘀…”声的心脏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生命跳动的绿色曲线，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下坠去！

  瞬间，拉成了一条冰冷、笔直、刺眼欲裂的直线！

  尖锐、高亢、象征着死亡的蜂鸣警报，如同丧钟般，骤然响彻整个ICU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