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血色忠诚
痛苦的干呕压回肚子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磕碰声。冷,刺骨的冷,仿佛整个世界的温度都被陆凛那句话抽空了。
就在这时,陆凛微微侧过头。他的视线并没有明确地投向沈微藏身的角落,但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精准地扫过她所在的阴影区域。沈微的心脏骤然停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屏住呼吸,将身体缩到最小,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生怕任何一丝微小的动作都会暴露自己。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陆凛的目光并未停留,很快又移开了,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但那短暂的一瞥,已足够让沈微如坠冰窟。他知道了?还是……仅仅是野兽般的直觉?
侍者无声地退下,开始处理地上的血痕和那只染血的手套。
陆凛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浓墨重彩的阴影,几乎要将整个走廊吞噬。他沉默着,如同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帝王,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沉默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宣言。他没有再看沈微的方向,但那无形的、巨大的阴影,却沉沉地笼罩在她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
恐惧像藤蔓,瞬间缠紧沈微的心脏,勒得她几近窒息。不能再待下去了!一秒也不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巨大的青花瓷瓶后窜出!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却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虚弱而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陆凛是否发现了她的异动,只是凭借着本能,像一只被猛兽惊散的兔子,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走廊两侧精美的壁纸、昂贵的油画在眼前飞速倒退,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色彩。身后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仿佛有生命般紧追不舍,混合着陆凛身上那独特的、冷冽的雪松气息,形成一种致命的毒药,侵蚀着她的神经。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破碎的喘息和震耳欲聋的心跳。
快!再快一点!
她冲到自己卧室门前,颤抖的手抓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开了。
她像被烫到一般闪身进去,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狠狠撞上厚重的门板!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别墅里回荡,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甚至来不及开灯,背脊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板,仿佛那是抵御外面那个血腥世界的最后一道壁垒。双手哆嗦着,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内嵌的锁钮。
“咔哒。”
清脆的落锁声响起,如同天籁。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沈微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冰凉的门板滑倒在地毯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裙传来,却丝毫无法平息身体内部翻涌的灼热和恐惧。她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牙齿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抽搐。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脑海中反复闪回着刚才地狱般的画面:保镖制服上刺目的血污、那扭曲拖行的手臂、地上蜿蜒的暗红痕迹、陆凛擦拭手指时那冷漠的侧脸……还有他那句轻飘飘的——“野狗需要喂饱。”
“呕——”
再也无法抑制,她猛地侧过头,对着黑暗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灼热的胆汁和酸水涌上喉咙,烧得她食道火辣辣地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她下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左手。掌心传来硬物的触感,尖锐的棱角深深硌进柔软的皮肉里,带来清晰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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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枚袖扣。
陆凛的袖扣。在植物园死亡现场发现的“证据”。她一直贴身藏着,像藏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一个冰冷的、沉默的控诉。
此刻,这枚小小的金属物件,仿佛带着陆凛指尖的冰冷和他话语中的血腥,狠狠灼烧着她的掌心。她攥得那么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尖锐的棱角甚至刺破了皮肉,一丝粘腻的温热渗了出来,与袖扣冰冷的金属触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黏连。
背叛的代价……这就是背叛陆凛的代价!血淋淋,毫无转圜,如同碾死一只蝼蚁!她曾天真地以为,在废弃工厂的救援、在他病床前流露的脆弱、在他所谓的“坦白”中,她窥见了一丝真实,触摸到了一缕微光。可刚才那一幕,像一盆彻骨的冰水,将她那点可怜的、刚刚燃起的信任火苗浇得连灰烬都不剩!
她用力抵着门板,仿佛这样就能将门外那个恶魔般的世界彻底隔绝。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着血腥和恐惧的味道。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远处,似乎有极其微弱、极其压抑的呜咽声,顺着夜风,从后山的方向隐隐约约地飘来,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是幻觉吗?还是……
“不……”沈微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将脸深深埋进蜷起的膝盖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袖扣的棱角更深地刺入掌心,那点温热的液体似乎更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寒冷而僵硬麻木。她终于耗尽力气,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瘫软在冰冷的地毯上。
就在这时,卧室里唯一的光源——梳妆台前那面巨大的落地镜,映入了她无神的眼底。
月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吝啬地洒入一线微光,恰好落在镜面上。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
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嘴唇因为用力咬过而破裂红肿,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眼睛空洞地大睁着,瞳孔深处残留着无法消散的惊骇,像两口深不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