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冰火双重奏
息瞬间将她包围。烛光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沈微整个人陷入一片带着他体温的阴影里。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他伸出手,没有碰触她,只是拿起她面前那杯她只抿了一口的红酒。指尖擦过她放在桌沿的手背。那触感温热、干燥,带着薄茧的粗糙感,与他此刻展现的温柔姿态截然不同,像电流瞬间窜过她的皮肤。
“微微,” 他低沉的嗓音就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魔力,热气拂过她的耳廓,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看着我。”
沈微僵硬地转过头,被迫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烛光跳动,倒映着她苍白而惊惶的脸,像两口幽深的、能将人吸进去的寒潭。然而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之下,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力压抑的、近乎恳求的微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别怕,”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种令人沉沦的沙哑,“也别再问了。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多,只会把你拖进更深的黑暗。” 他微微停顿,指腹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极其缓慢、极其克制地摩挲了一下,那微小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让她毛骨悚然。
“信我这一次,好吗?” 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烫伤,“为了你,也为了……我们。”
“信我这一次。”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像魔咒般在沈微耳边盘旋,久久不散。晚餐结束时,陆凛亲自将她送回主卧门口。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走廊壁灯的光线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沉默而威严的守护神像,又像一个即将关闭牢笼的狱卒。
“早点休息。”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难辨,像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在确认她的顺从。随即,他伸出手,干燥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柔,指尖却残留着晚餐时红酒的微凉气息。
沈微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下意识地绷紧,如同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她没有躲闪,只是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陆凛的身影,也隔绝了门外那个被他严密掌控的世界。门锁落下的轻微“咔哒”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敲在沈微的心上,让她浑身一颤。
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板,她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滑坐到柔软的地毯上。丝绒礼服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颈间那颗沉重的祖母绿宝石,像一个冰冷的秤砣,沉沉地坠着,压迫着她的呼吸。她抬手,指尖颤抖地抚上那冰冷的宝石,光滑的表面映着房间里幽暗的光线,像一只来自深渊的、冰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
“信我这一次……”
陆凛的话语如同鬼魅,在空荡奢华的卧室里反复回响。她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着那些令人窒息的画面:雨夜冰冷刺骨的雨水,裹尸袋被拖动时发出的沉闷摩擦声,白布下那张让她血液瞬间冻结的仇人脸孔……紧接着,是陆凛书房暗格里那枚褪色的旧发卡,和她记忆深处凶手口袋里那枚一模一样的发卡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然后,是文件袋里那张照片——眉心一点红的尸体,死得那么干脆,那么“干净”,就像陆凛处理一件废弃的物品。
小主,
清理门户?替她复仇?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这理由之下,是赤裸裸的杀戮,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甚至彻底践踏的黑暗手段。她真的能接受吗?她真的能……相信吗?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她环抱住自己,丝绒的触感此刻变得黏腻而令人不适。她渴望一点真实的光亮,一点能驱散这无边黑暗的暖意。她挣扎着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刀上。她摸索着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唰”地一下用力拉开了厚重的丝绒窗帘。
窗外,城市的霓虹像一片迷离的、没有温度的星河,在沉沉的夜色下无声闪烁。冰冷的光线透过玻璃,洒在沈微苍白失神的脸上,映不亮她眼底的深渊。
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她像一个被抽空的木偶,机械地换下那身束缚的礼服,解开颈间沉重的项链,随手扔在梳妆台上。祖母绿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闪着冷光。她掀开丝被躺下,昂贵的埃及棉被单触感冰凉丝滑,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她蜷缩起来,将自己紧紧裹住,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所有的防备。
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混乱的思绪中沉沉浮浮。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眠并不安稳,破碎的梦境如同摔裂的镜子,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父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在扭曲变形,一会儿是陆凛那双深不见底、时而温柔时而冷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一会儿又变成那个眉心带着血洞的男人在黑暗中朝她伸出腐烂的手……
“不!” 一声压抑的惊叫卡在喉咙里,沈微猛地从噩梦中挣脱,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丝质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大口喘着气,像一条离水的鱼,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房间里昂贵家具模糊的轮廓,像一个个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侧。
空的。
冰冷。
陆凛的位置,只有一片凹陷下去的床单,残留着一点点几不可闻的体温,正在迅速消散。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被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吞噬。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这么晚了,他去哪了?
噩梦带来的心悸还未平息,又被这冰冷的空位激起了更大的恐慌。沈微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主卧里死寂一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