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惊魂
无息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地下室的冰冷、黑暗和死亡的气息完美地融为一体。身上那件昂贵的黑色大衣肩头,还带着被雨水打湿的深色痕迹,如同不详的印记。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撑在裹尸台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看着我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看着我眼中翻涌的、无法掩饰的惊骇、混乱和……崩塌的信任。
死寂在狭窄冰冷的水泥房间里蔓延,沉重得如同巨石压在胸口。只有沈微粗重得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她自己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动的巨响,几乎要震碎她的鼓膜。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混杂着陆凛身上那股熟悉的、此刻却令人遍体生寒的冷冽雪松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令人窒息,令人绝望。
他动了。
没有预兆。高大挺拔的身影向前迈了一步,沉稳地跨入了房间惨白的光线范围。头顶的冷光灯清晰地勾勒出他深刻立体的五官,下颌线绷得像最锋利的刀锋,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毫无弧度的直线。那双眼睛,褪去了平日里面对她时或温和或深沉的模样,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平静深不见底,像暴风雨前压抑到极致、暗流汹涌的海面,蕴藏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他朝沈微走来。
嗒、嗒、嗒……
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绷紧到极限、即将断裂的神经上。那脚步声,是死亡的倒计时。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倏然缠紧心脏,越收越紧。沈微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猛退,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滑腻的金属台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那具散发着死亡寒气的尸体!就是她血海深仇的仇敌!也是此刻将她丈夫变成“连环杀手”的铁证!
陆凛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住。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那视线缓缓下移,扫过她因惊恐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最后定格在她死死抠住冰冷台面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上。
他微微歪了歪头,眼神深不见底。薄唇微启,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被砂纸打磨过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微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杀人犯的体温,配拥抱你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裹挟着万钧雷霆和冰雹的闪电,狠狠劈进她的脑海,瞬间将最后一点支撑着她的力气彻底抽空。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冰冷坚硬的金属台面边缘,软软地向下滑去。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丝质睡衣,瞬间刺入皮肤,沿着脊椎蔓延,冻僵了四肢百骸。她滑坐在地上,蜷缩着,背靠着同样冰冷的不锈钢台脚,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瑟瑟发抖的小兽。视线模糊,巨大的轰鸣声在颅内疯狂回荡,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世界在旋转,在崩塌。
杀人犯……拥抱……
混乱的碎片在眼前疯狂闪回:陆凛深夜归来的刺目车灯,沉重拖曳的深色裹尸袋,眼前这张属于恶魔的、死寂的脸……还有那条毒蛇般的短信——“你丈夫是连环杀手”。
是他!短信说的……是真的?他杀了这个人……他是连环杀手……他杀了她的仇人……他……
逻辑在极度的恐惧、震惊和巨大的冲击下彻底断裂,只剩下本能的、无法抑制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身体蜷缩得更紧,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来自眼前这个男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那刺骨的、来自地狱般的寒意。
陆凛依旧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他沉默地看着她蜷缩在台脚发抖,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恐惧、混乱和彻底崩塌的世界。他没有动,没有解释,也没有靠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浓得化不开——是痛苦?是某种……近乎绝望的疲惫?还是别的什么?在冰冷的地下室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如同深渊。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冷的空气凝固着,只有沈微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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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重的死寂和恐惧彻底压垮、吞噬时,陆凛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更深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地下室的铁锈味和血腥气,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沈微下意识地想要向后缩,脊背却死死抵住了冰冷的金属,退无可退。
他单膝点地,蹲了下来。
与蜷缩在地上的沈微,几乎平视。
距离很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眼瞳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幽暗的墨色,以及其中翻涌的、她无法解读的暗流——痛苦、疯狂、某种深沉的悲哀……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要剥开她所有的恐惧和伪装,直视她灵魂最深处的震颤。
他伸出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而有力,是签下亿万合同的手,是拂过她发梢的手,是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烙印的手……此刻,也可能……是结束生命的手。
冰冷的手指,带着地下室特有的寒气,轻轻地、近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她的脸颊。
指尖的冰凉激得沈微猛地一颤,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他没有移开。指腹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抚过她脸上失控滑落的、冰冷的泪痕。那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像是在擦拭一件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