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甘宁篇——锦帆

瑜都督身侧,望着江北大营连绵不绝的灯火,听着北军震天的操练声浪,心中却无半分惧意,只有沸腾的战血!终于等到这大展拳脚的天地了!当黄盖的苦肉计成,东风乍起,满载火种的艨艟如离弦之箭撞向曹军连环巨舰时,我甘宁的战船亦如蛟龙出水,直插敌阵!

  “儿郎们!随我破敌!建功立业,正在今日!” 我挥刀狂吼,身先士卒跃上敌船。火光映天,浓烟滚滚,曹兵在烈焰与惊恐中如无头苍蝇。我的大刀在火光中翻飞,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积郁多年的酣畅!铁链横扫,敌兵如草芥般倒下。混乱中,我瞥见一艘高大的斗舰上,曹将旗帜招展,正是督运粮草的将领焦触、张南!我眼中厉色一闪,厉声喝道:“夺旗!” 领着亲兵猛扑过去。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我踏着敌兵的尸体,一刀斩断旗杆,那面绣着“焦”字的大旗轰然坠入燃烧的江水中!火光冲天,映着我溅满血污的脸,也映着江东儿郎们狂热的眼神。此役,我甘宁之名,终将以“破敌骁将”而非“锦帆贼”响彻大江两岸!

  赤壁的余烬尚未冷却,更大的挑战接踵而至。建安二十年,曹操再率大军,锋芒直指濡须口。孙权亲征,与曹操隔水对峙。曹军势大,营垒森严,坚固如铁壁铜墙。江东诸将面对如此阵势,一时皆沉默,营帐中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我环视一周,目光扫过同僚们凝重或犹疑的脸,最后落在主公紧锁的眉头上。一股熟悉的、带着江风腥气的豪气猛地冲上头顶。锦帆旧梦仿佛又在血脉深处鼓荡起来。我甘兴霸,岂是安于守成之辈?

  “主公!” 我踏前一步,甲叶铿锵作响,声音斩钉截铁,“曹贼远来,立足未稳,营中必有懈怠!末将不才,愿领精兵百骑,今夜直捣其核心!纵不能斩将夺旗,亦要搅他个天翻地覆,挫其锐气,壮我军威!让曹阿瞒也知晓,我江东非无人!”

  帐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百骑?闯数十万大军连营?这无异于自蹈死地!

  孙权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射,直视着我:“兴霸!此去九死一生,你……当真愿往?”

  “愿往!” 我昂首挺胸,字字千钧,“昔为锦帆,纵横大江,何惧生死?今蒙主公厚恩,正欲以死相报!百骑足矣!若折一人一马,甘宁愿提头来见!”

  “好!” 孙权猛地击案,霍然起身,“壮哉兴霸!孤亲自为你擂鼓助威!所需精骑、酒肉,即刻备齐!”

  是夜,月黑风高。我亲自挑选了一百名最悍勇、最机敏的死士。人人饱餐战饭,痛饮烈酒。我立于众人之前,解下腰间那串伴随我半生的铜铃——它们曾招摇于锦帆之上,响彻劫掠的水道,此刻,我将它们郑重系于每个勇士的腰间。

  “弟兄们!” 我举起酒碗,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此去,不为生还,只为扬我江东男儿之名!这铃铛,便是我们同生共死的信物!随我冲杀,闻铃则进,至死方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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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 百条汉子齐声低吼,摔碗于地,碎瓷声清脆刺耳。

  我们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马蹄裹布,悄无声息地渡过濡须水,直扑曹营核心。夜风凛冽,吹动战袍,腰间铜铃在疾驰中只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潜行草间的低语。曹军外围巡哨果然松懈,被我们轻易解决。直到突入中军大营,警钟才凄厉地响起!

  “杀——!” 我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百骑如猛虎下山,瞬间冲入混乱的敌营!手中大刀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铁链呼啸着扫倒一片片惊惶的曹兵。腰间铜铃在剧烈的冲杀中终于发出清脆急促的鸣响,叮叮当当,连成一片,在这修罗杀场中竟奏响一曲惊心动魄的死亡乐章!这铃声指引着我的勇士们,如同狼群,在混乱的敌营中左冲右突,见人就砍,遇帐就烧!

  “莫要慌乱!是甘宁!围住他!” 黑暗中,敌将的吼声传来。火光映照下,我认出那正是曹营名将乐进!他挺枪策马,直冲而来。

  “来得好!” 我狂笑一声,毫不畏惧,拍马迎上!刀枪相交,火星迸射!乐进力大招沉,枪法狠辣。我们二马盘旋,在燃烧的营帐间殊死搏杀,刀光枪影,招招致命!周围的曹兵试图合围,被我麾下死士死死挡住,喊杀声、惨叫声、铃声、火焰的噼啪声震耳欲聋!酣战正烈,斜刺里又杀出一将,刀风凌厉,正是张辽!

  “甘宁休狂!张辽在此!”

  腹背受敌!电光火石间,我格开乐进一枪,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人立而起!借着这瞬间的高度,我手中铁链如毒龙出洞,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向张辽!张辽猝不及防,挥刀格挡,“铛”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虽未伤他,却也迫得他攻势一滞。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空隙,我大吼一声:“风紧!随我扯呼!” 拨转马头,手中大刀开路,朝着来路奋力杀出!百名勇士闻铃而动,紧随其后,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硬生生从越来越厚的包围圈中再次撕裂一道血口!

  身后,曹营已是一片火海,鬼哭狼嚎。我们百骑浴血冲出,如同一道血色旋风刮回濡须水南岸。清点人数,竟一人未少!人人带伤,血染征袍,腰间铜铃在晨曦微光中叮当作响,仿佛奏响凯歌。孙权早已率众将在岸边等候,亲自迎上前来,看着我血人般的模样和身后虽疲惫却眼神炽热的百名勇士,激动得声音发颤:“非但如约归来,竟真的一人不失!兴霸真乃神人也!孤得兴霸,何惧曹操百万兵!”

  他解下自己所披的蜀锦斗篷,亲手为我披上。那锦缎温软,还带着主公的体温。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伤痛仿佛都消失了。我甘宁,终于以最堂堂正正的方式,赢得了最高的荣耀!凌统亦在迎接人群中,他远远站着,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那刻骨的仇恨似乎仍在,但其中,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猇亭的风,裹挟着蜀地特有的湿闷,吹过连营。夷陵之战已陷入令人窒息的僵持。刘备依山扎寨,营垒连绵,深沟高垒,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我奉大都督陆逊之命,扼守要隘。连日奔波督战,加上蜀地暑湿之气侵扰,我竟病倒了。起初是头重脚轻,继而寒热交作,胸中烦恶,刀都提不起往日分量。医官说是瘴疠之气入体,需静养。静养?看着营帐外连绵的青山和远处蜀军营寨的炊烟,我心中只有焦躁。大敌当前,我甘宁岂能卧于病榻?

  这日午后,暑气蒸腾,帐内闷热难当。忽闻帐外杀声震天,金鼓齐鸣!亲兵慌张闯入:“将军!蜀军……蜀军大举来袭!攻势凶猛,前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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