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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 泥泞, 不见日月。可她是青梧的逝亡之地 ,如若他们死了, 谁还能记得青梧?记得那个守护他们近千年的魔神。
鸦九闭了闭眼,颓废地垂下手臂。
万剑溃散, 阵法大开, 她背过身不忍去看同伴即将消散的身躯;也不想再面对宁随渊。
事到如今, 鸦九已经明白自己不是宁随渊的对手。
他明明有一万种方式杀死他们, 却放任他们在这里苟延残喘,诚如他所说, 他们只是一个给他博美名的由头。
逼急了,他宁可不要这所谓的“美名”。
“以后, 我们不会再踏入九幽,烦请帝君留我等一条生路。”
鸦九话音落下,周围人着急围上来:“鸦九,他!”
“别说了!”鸦九咬牙打断,双眼滚出两行热泪,“让他们走!”
同伴眼底愕然未消,最后化作苦涩。
他们当然能明白,他们引以为傲的地墟阵阻不了宁随渊,他想杀就杀,他们哪还有什么可能。
活着,活着才有可能。
地墟阵关闭,所有人都默契地放下了掌中的武器,宁随渊眉再施舍他们眼神,飞身过来揽着扶荧离开苍夜城。
自上俯瞰而下,扶荧这才注意到苍夜城身处地脉之中,身陷于此的荒城被樊荣的九幽相衬,犹如一座不起眼的蚁洞。
回了九幽宫,宁随渊小心将她放回床榻:“有没有受伤?”
扶荧摇头。
“那就好。”宁随渊显得沉默,大掌抚向她的耳垂,“碧萝风风火火传来消息,我就知道定是苍夜城的人干的。”
扶荧双腿并拢,指尖也跟着收拢。
她撩了撩双眸,欲言又止。
宁随渊似乎是看出她的犹豫,缓缓坐在她旁边,“你想问,鸦九为何能死而复生。”
扶荧扭头,对上他侧脸。
他眼神显得凉薄,扶荧嗫嚅:“他们死了。”
“嗯。”宁随渊笑看向她,“果然骗不了你。”
这抹笑让扶荧额的心狠狠跳了下,“为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想搞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她眼底的怀疑,魔尊唇边笑意转淡:他本来是想隐瞒的,然而当碧萝急匆匆跑来的时候,宁随渊就意识到扶荧怕是早就觉察了。
就算再怎么隐瞒,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和我来。”
扶荧狐疑地看他一眼,跟着起身。
穿过长廊和一层接一层的阶梯,最终抵达九幽地宫,宁随渊掌心扣至那扇紧闭的铜门,门上符箓转变,大门自两边缓缓打开。
里面偌大,正中悬浮着一个银白圆轮,圆轮下面则是阵台,扶荧看不懂那是什么,快靠近时,宁随渊停住了步伐。
“知道这是什么吗?”
扶荧摇了摇头。
宁随渊以灵力驱使,却见缠绕在圆轮之外的环形条物开始缓慢移动,条物上映现出四季景变,随着转动而发生变化。
宁随渊说;“外界已经过了一千五百余年,然而在九幽,他们只能度过五百年。五百年方为一个溯回。”
扶荧赫然。
展示过后,他松开手,伴随着叹息,宁随渊道:“一千五百年前,玄罗道十二秽侵入九幽,在此地大开杀戒。”
他低着睫,平静叙述着那段不堪的过往。
当时的不虚洲正处于乱时,比起仙魔,当时的玄罗道更使人忌惮:这是个以他人生魂来进行修炼的妖道,无人不怕,无人不畏。
他们杀到九幽那日,宁随渊在人间的年龄不过才六百岁,还是少年。
十二秽携同门们在这里肆意烧杀抢夺,青梧舍身护城,仍是不敌,最后在临死前将飞云鼎传给宁随渊,让他成为九幽的新王。
宁随渊至今记得她死时的样子。
她抓着她的手,从未示弱过的面容异常憔悴,临了,还说着九幽只能靠你这样的话。
宁随渊是魔龙,天生无欲无爱。
然而那日大火滔天,恨意似那火苗般蚕食了他的一切。
那是宁随渊来到不虚洲以来第一次化形。
六百岁的小龙虽未成年,但足以震慑四海。
“众道不敌,最后以丹光为首的十二秽以自身作眼,蚕食全城百姓的命火,铸成了这溯轮。他想扭转时辰,最后还是失败了。”
说到这里,那双本就薄冷的眉眼布上他人难以看透的阴晦。
“九幽族人失去命火,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于是我利用这失败的溯轮,让他们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为了不露馅,连同玄罗道入侵的真相也跟着抹除了。魔族的平均寿命为五百岁,所以五百年作一个轮回。当然,也不是没有意外,譬如新生儿;譬如生老病死,譬如伏敝山之外的世界,还有种种。”
要是有人意识到不对劲,那就将这个人的魂魄重新投入溯轮;时不时降生的孩童也都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