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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抬手做了个手势。
挥袖刹那,行宫内无数道蛰伏许久的暗影自周遭数个角落跃出,甲胄碰撞声惊破死寂,整齐划一地朝着洛棠跪落。
容子卿身前的几人根本没想到洛棠留有后手,咬紧牙关,彼此对了个视线,眼底浮起破釜沉舟之意。
洛棠看也不看他们,低眸抚开女子唇边碎发,就势用指腹轻覆在她的耳侧,声线却比剑刃破空时更冷三分。
“杀。”
刀光如银鱼破浪,行宫内晃出数道血色残影,洛棠背对着漫天血雾稳步而行,有猩红凝在袍角,绽出数点落梅。
独怀中人睫羽安然低垂,仿佛枕着春日熏风沉眠,衣袂皎然无垢。
第 82 章 再醒
幽寂的殿内,所有明隙皆湮没在重帘后,只有榻边的烛台散出微弱光晕。
转醒过来的楚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闭眸半倚靠在烛台侧下,烛火将睫羽镀上金边,眉间倦意如薄雾的男子。
他换了身衣袍,依旧是张扬飘逸的棠红色,却齐整洁净,不见任何生死之斗后残留的痕迹。
回想起自己晕过去前最后存有的记忆,楚梨神色复杂地盯着洛棠望了许久,在质问与装睡间挣扎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拽过锦被蒙住了头。
反正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了,既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索性就不面对了,她还是好好养精蓄锐等着出去之后和小黑检讨吧。
这种状况一直到她突破金丹中期能接丙级以上任务后,压力才有所缓解。
但也只是一点点。因为租金很快又涨了。
楚梨心中不满,说话也没带客气的,点着孟伦的鼻子就是骂:
“我交不交房租管你屁事的,一天天搁那儿咸吃萝卜淡操心,有那功夫还不如山后那两缸粪挑了,二十好几的人还在练气中期,给不给还内门呢,我都替你臊得慌。”
“哦对,你这内门弟子的身份是你爹给邰华宗捐了两条灵脉换来的,不好意思啊我都忘记你其实是个杂灵根了。”
“你!”孟伦平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嘲他们家人傻钱多这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上前就要理论,没想到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逼着蹲在了地上。
“怎样?”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露嘲讽,“想动手?来啊,反正我又不是你们宗门的,打人又不用去戒律堂罚跪。”
“你确实不是,但你师尊快是了!”
楚梨一听便急了,语速也加快了几分:“你说什么!!”
见她慌乱,孟伦的面容上多了些许得意:“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掌门时常召见他,你以为是什么?”
楚梨面色一僵。
靠。
她还真不知道。虽然她现在心里很担心楚见棠不假,但在一万五的灵力债务面前,她还是选择相信师尊可以自己搞定的。
他以后可是仙尊啊,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吧,应该吧。
况且他那么自信,搞不好已经有了万全的法子了,她瞎操心什么,现在跑过去搞不好还会被他嘲笑呢。
而且她昨天灵力损耗严重,现在过去搞不好也是给别人加点餐后甜点。
楚梨抹抹额角上的汗珠,努力幻想各种各种各样的可能,以用来说服自己。
然后她发现这堆蹩脚理由想说服自己都难。
便是在此时,她突然觉得心口那张符纸震动了一下。
少女心头一跳,下意识按住胸口。
她记得那里什么都没放不对,她把昨天师尊给她的那张符纸放进了贴身衣兜里,恰好就是左边胸口的位置。
震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却极有规律,像是在通过这种方法向她传递什么消息。
这是她与师尊定下的暗号,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其中的含义。
[三重一轻代表还能应付,你无需理会。]
[若是两重一轻呢?]
[代表有急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急事?莫非师尊遇到了麻烦?
楚梨犹豫片刻,又瞧了瞧前方正在颜胥的背影,确保她不会突然转过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符纸掏出,紧贴在耳边。
果不其然,她隐约从符纸里听到了一阵模糊的对话声。
是师尊的声音,看来他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遇到什么了。
她正欲再贴近点听,就见颜胥脚步一顿,突然转了过来。
“妹子,前面就是我家。”
楚梨吓了一跳,手一抖,竟将整张符纸揉成小团塞进了耳朵里。
“我知道了。”她清清嗓子,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心里早就一团乱了。
颜胥也没什么反应,抬手给她指了指方向:“就是这里。”
那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总共两间茅草屋和一张石桌子,院子中间摆了一些麦子,麦子旁是个磨盘,却没有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