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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与洛棠前后脚踏入太和殿,刚准备依着惯例说出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瞧见殿下此起彼伏交换着的眼风,不觉微微挑眉。

  她指尖轻叩鎏金扶手,偏头跟离得最近的吏部尚书打了个招呼:“安大人?”

  楚梨是很想走的。

  她不仅想走,还想把这个丢人的球从门口一脚踹下去,然后大门一关双眼一闭,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抹杀掉自己的恋爱案底。

  不过在犯罪和为数不多的同门情谊面前,明显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主要是那家伙一直小楚梨小楚梨地叫个不停,她嫌烦。

  于是她走了两步后又撤了回来,不情不愿地掏出小刀蹲在角落帮他清理。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黑色黏稠物清理到了一半,楚见棠终于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了,他感慨着伸出手想去攀她的肩膀,却被少女一把拍开。

  “离我远点,别碰我。”她举起小刀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无声威胁。

  黑色的球球往后缩了缩,算是认输。

  楚梨冷哼一声,抬手利落地将挂在他腿上的几缕粘稠物劈断,将刀柄往地上一扔:“剩下的你自己来。”

  “小师妹,你的刀还是那么不好用呢。”楚见棠缓缓坐起身,一只手优哉游哉地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哪天让秦师姐帮你再改改?”

  少年人只有十八岁,马尾高高竖起,唇边永远带着笑。他又是那么喜梨红,不仅常年身着一身红衣,眉心点着一点朱砂,右耳上更是钉着两枚红玉制的耳环。

  再加上一双饱含春水的桃花眼,任何女修看了都要心软。

  “少来,和我进屋。”楚梨偏不吃他那套,板着脸打开对方试图勾肩搭背的手,抓住他的领口就往屋里拖,“我有事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

  “哎哎哎你别扯我领子,我要勒死了!”

  见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她也只好松开手将人放在一边,冷脸瞧他。

  少年心有楚悸地揉着脖子,明明眼前人的都快把他瞪的够呛了还不忘调侃:“小楚梨啊,我看你别炼丹了,改当体修得了,你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一边去。”她眉头一皱,咬牙切齿地向后吼道。

  “你俩又在嘀咕什么呢!”

  金丹修士的威压岂是他们两个练气能承受住的?

  只见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白衣外门弟子吓的脸都白了,跑的那叫一个屁轮尿流。眨眼睛,墙根下只剩下孟伦一人。

  到底是内门弟子,多多少少见过些世面,孟伦一边贴着墙根掩盖自己腿软的事实,一边梗着脖子道。“本来就是!邰华宗毕竟不是善堂,你们一拿不出成绩二拿不出租金,怎么敢厚着脸皮继续住下去?”

  他咽咽唾沫,给自己大气。暗想这楚梨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门派的弟子,哪能和他们这种大宗门的弟子相提并论。

  见她不说话,孟伦底气就更足了:

  “谁不知道掌门租给你们的那块地是风水宝地,若不是看在你那师尊的面子上,我们邰华宗还不想租呢!”

  楚梨翻了个白眼:“就那种种三颗草药死四棵,种子都培育不活的泥巴地?你说它是风水宝地?我看你比较宝气。”

  这一来二去的她也想起来了,这会儿云丹门正碰上了最大债务危机。

  虽然是小门派,连自己的山头都没有,总共上下就那么三个人,但是有化神修士坐镇,其他门派对他们还算尊敬。

  现在久鹤真人一失踪,老东家邰华宗就开始坐不住了,弟子们蹬鼻子上脸还能忍,房租一年一年翻倍似地涨是真忍不了,偏偏他们得了师尊的口谕不能轻易搬家,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

  她白眼一翻,二话不说就将人拽进了屋子里,随后椅子一拽门窗一关,活脱脱就是一副审问的模样。

  楚见棠倒是不在意,还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她堆在门口的瓶瓶罐罐。

  “你怎么把我给你的东西全扔出来了?那改天师尊再送你两瓶?”

  “别在那给我扯犊子。”她冷哼一声,在他身上还没清理干净的黑色不明黏稠物上扫了一眼,“说,这是什么。”

  其实他身上已大部分清洗干净,就是袖口上还粘着点污渍。

  黑色的污点在红衣上显得尤其显眼,楚梨上前一步,抢先将那块东西抠出来一块。

  柔软又有弹性,虽易粘着衣服,但却意外不粘手。

  “怎样,厉害吧。”见她一副专注的样子,少年骄傲微微昂头,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摇了摇,“这是老杜新发明的法器,使用后据说可以抵御元婴修士的一次攻击,坏处就是一用就坏。”

  楚梨看着掌心的东西,思绪却飘到了上辈子。

  杜榆?她对这个人印象不深,只隐约记得他是铸剑谷的第三代弟子,万中无一的器修天才。

  当年云丹门被袭击之时也是靠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法器才撑到援军赶到,她当时还以为是师尊和秦师姐留下的,现在想想,只怕有一半是杜榆相赠。

  她竟然从没注意到,楚见棠竟和传闻中的天才炼器师是至交好友。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不了解师尊。

  不对!在这方面楚见棠比她还要过分,她好歹还记着他的喜好,他倒好,有时候连她的生辰都能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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