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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着等准备完期末考试再过去,结果没多长时间,她再见到父亲,已经是在医院。

  ——同乡的阿叔给她打电话,说林自立被人从工地脚手架上推了下来,肋骨断了好几根,要立刻做手术。

  那是林绪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了家里的事给姜悯打电话。

  因为她们曾经约定过,姜悯只管她读书的事,不会管她家里的事。

  可她没有钱。

  父亲要住院。她没有办法。

  电话很快就接通。

  姜悯对她的电话有些意外:“小林,怎么了?”

  ——林绪青很少给她打电话。更不要说是工作日的白天。

  十九岁的林绪青对着电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姜悯姐姐,我,我爸受伤住院了。我可以,向你借些钱吗?”

  她每说一个字,自尊心就折磨得她崩溃一分。

  姜悯问:“你在哪个医院?”

  “我,在市三院。”

  电话立刻被挂断。

  那是拒绝的意思吧?

  她们早就约定好了的。

  是她提了过分的要求吧。是她的错。

  她坐在医院冰冷的长凳中,再次恨起自己的软弱和无力。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

  脑子里闪过了一千一万个念头。但她怕那些选择背后是歧途。她不敢,也不能轻易尝试。

  有人对她那么好。她尚未还上半分恩情。她怎么能够随便冒险。

  再偷偷哭一会吧。

  再哭一会,就擦干眼泪去想办法。

  但她没有哭太久。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林绪青,哭什么呢。”

  下一瞬,她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像是匆匆赶来的样子。

  林绪青呆呆地看着她,不敢想象她会来。

  ……更不要说这个她从不敢奢求的拥抱。

  那是她独自走了那么远的路,从没有过的温暖依靠。

  姜悯给她擦了擦眼泪,柔软的掌心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又抱了抱她:“不哭了啊。姐姐在这呢。”

  说完这人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你才十九岁,这么小,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事。

  那天的手术顺利做了。

  姜悯垫了一笔钱。具体数额林绪青不记得了……等要到林自立的工钱和赔偿款后,就还给她了。

  但那笔钱……也是姜悯帮她要到的。

  等父亲的情况稳定下来,次日,林绪青去找同乡的叔伯问清了情况,推林自立的人是包工头的侄子。

  对方倒是死活不认,推说是林自立自己不小心。

  也是那时年纪轻,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独自跑到工地里去讨要说法。

  对方恼火了,抄起地上的木棍:“臭丫头,再不走,老子揍你。”

  她气性上头,冷笑一声:“你打啊。”

  同乡的叔伯拦着她,对方那边也有人从中说和。

  她不听劝,态度冷凝而尖锐,被对方那流氓般的态度激怒到,张口就说要去政府单位投诉,要去找媒体曝光。

  局面更加混乱。

  那人红着眼,当头一棍,往她头上砸。

  她已经避不开。

  “林绪青!”

  有人从后一把揽住她,转身,牢牢将她护在身后。

  那木棍重重砸了下来——

  林绪青不记得后来是怎么离开那里,又怎么去到医院。

  只记得那天晚上在医院。帘子放下来,医生给姜悯做完检查,说是外伤,但也伤得不轻,要她好好修养。

  只记得自己眼眶里全是泪,一次又一次说,对不起。

  只记得自己在心里发誓,轻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只要你想,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等医生出去开药,姜悯叫她进去。

  姜悯没有怪她,只是无奈:“怎么那么冲动。你一个女孩子,跟一群男的争执,也不考虑自己的安全。”

  “你父亲的事,我会找律师朋友帮忙的。”

  “不要太担心了。”

  “帮我上药吧。”

  “……好。”

  林绪青克制住情绪,终于鼓起勇气,看清姜悯的伤处。

  长长的青紫色伤痕,有些淤血,从肩头往下,几乎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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