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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歹也算你长辈。你不关心关心我?”

  在屋里另张铺子上趴着的傅明跟着附和。

  “就是,求人办事你就空着手来?”

  他比傅聪挨得打多多了,傅聪还勉强能起身走动,他可是连动弹都费劲了。

  臧六江摸了摸怀兜,掏出一瓶药来。

  那塞子还打开过,是前不久余淮水看书不小心割伤了手用来涂的,现在剩了大半瓶,被臧六江恭敬地递到傅聪眼前。

  “大舅哥,你便帮我去劝劝吧。”

  臧六江口气郑重了许多,让傅聪也收敛了些玩闹的神色。

  “淮水本来就吃的不好,底子弱,心情不好他便一心扑在书本上,最近连粥都只吃个小半碗。”

  “你们也瞧见了,他倔地厉害我劝不动,不如你们劝劝傅老爷傅夫人,先缓缓,要他也能好好地过个年”

  臧六江是如何疼爱余淮水的,傅聪傅明也看在眼里,余淮水连臧六江的话都不听,便更不会听他们的。

  可眼下,傅聪傅明也有要问臧六江的话。

  两人对了个眼神,还是由傅聪开了口:“我听我老爹说,你不肯遣散了土匪?”

  “你这又不是真的土匪山寨,何必苦苦坚持?”

  臧六江一时哑然,他有不能对他们说出口的缘由,只得僵僵地闭上了嘴。

  “罢了。”

  傅明见臧六江不说原本要急,傅聪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傅聪是大哥,虽有时候会暴躁,也不够机敏,可总是能沉得住气。

  “我替你去说一声,老爹老娘疼淮水,大概是能成,可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个法子”

  “若能解决便解决,解决不得,你们便罢了吧。”

  臧六江的拳头霎时攥紧了,腰背笔直,很倔强的一个背影。

  傅聪看他的模样,知道他这是不肯,只得叹气往外去。

  到底是只有十九岁,半大小子。

  臧六江明白,傅老爹说的是对的,他已经在皇帝面前露了眼,一个土匪,被王爷用了一次沾染上的政务,皇帝本就对他有些疑心,若从此销声匿迹还好说,可若是余淮水走了仕途,上了朝堂,他与余淮水的那些交际便成了居心不良的勾结。

  这比傅老爹所担忧的通匪要严重太多,疑心生暗鬼,猜忌的种子一旦埋下便是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无论引线多长藏得多么隐蔽,总有炸响的那一天。

  可他不愿意与余淮水分开,他们两个好容易摸索到了幸福的边缘,怎么肯轻易就撒了手。

  他不愿断了余淮水的路,同样,他也清楚余淮水不会主动去断了他的路。

  臧六江心里隐隐地有个法子,他想去赌上一赌。

  转眼,齐一被臧六江喊来了茶楼,他从下山的大夫那儿打探过傅夫人的情况,知道没什么大碍,面对臧六江时也就没了拘谨,只当是两人扯平了,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副腔调。

  “什么事?”齐一坐在茶桌对面,捏着几两一块的点心大口吃到,算是弥补自己的食饷。

  “你替我去找个人。”臧六江寻到了茶楼,对着齐一,他单刀直入。

  “谁?”齐一疑惑,臧六江这会儿该是焦头烂额怎么解决自己岳父岳母的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找别人?

  “臧强,我老爹,你告诉他我有事寻他,要他回山一趟。”

  臧六江撂下了话便要走,后头的齐一满头雾水,正要追问,便见臧六江指着他吃过的那几分点心,要茶楼小二给他再包上几份,带回去给余淮水吃。

  “我上哪给你寻去!”

  臧六江要走,齐一却不许他走,江湖茫茫然,找一个老头堪比大海捞针。

  “我有个猜测。”

  臧六江瞧着小二匆匆去后厨的背影道:“你去军中找找。”

  “什么?”齐一当自己听错了,还要再问,臧六江已经接过小二递来的食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去军中找?”坐在案上的王爷听到齐一如此禀报,饶是他也不由得愣住。

  他从未见过臧强,只知是个心眼子颇好的老土匪,年纪怎么也将近五十,即便是募兵也募不到他的头上去,怎么臧六江就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臧六江找齐一寻人,自然就没有隐瞒王爷的意思,这话是故意说给王爷听的,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军中的事不是随意打探的,臧六江如此,是想借王爷的势。

  “你去寻寻吧。”王爷展开一本新的折信,随意道:“用本王的名头去。”

  “是。”齐一领了令,行礼出门。

  傅聪说到做到,答应了臧六江,即刻便把事情办了,去自家老爹跟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余淮水的颓然说了个明白。

  傅老爷与傅夫人也知道气氛太僵,将余淮水箍地要死要活,他们有心缓解,可又不想松口,只得借了傅聪递来的台阶,将余淮水叫了来。

  余淮水仍是歉疚拘谨的,他自小便是如此,面对傅家老爷夫人,总是有些生分,十几年才被捂暖了些,乍然任性又让他回到了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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