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苏醒
意识舱的合金外壳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惨白的手术灯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林远的身体突然弓起，脊椎与舱底碰撞发出闷响，监测仪上的心率曲线瞬间冲破上限，红色警报灯在天花板投下晃动的光影。苏若璃手中的注射器险些滑落，特制的意识稳定剂在针管里剧烈摇晃，透明液体中悬浮的银色纳米机器人正疯狂撞击着管壁。
"心率197！脑电波出现异常尖峰！"叶翎的声音透过战术耳机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她跪在意识舱旁，将神经刺激器的电极片贴在林远太阳穴，指尖触到他皮肤下如蜂鸣般的震颤——那是重组的意识体在冲击肉体的边界，每一次搏动都可能扯断脆弱的神经链接。
林诗语的金色光纹从眉心蔓延至颈侧，精神力如蛛丝般织入梦网。她看见林远的意识体在混沌中沉浮，由陈不器代码构成的银色骨骼正在与血肉重新融合，却因维度认知的冲突而不断崩解。某个瞬间，他的意识化作星系般的漩涡，下一秒又坍缩成量子泡沫，这种不稳定的形态让梦网的节点频频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保持镇定，三号稳定剂注射量加倍。"陈不器的声音突然在通讯系统中响起，带着电流杂音的电子音让苏若璃握注射器的手稳定下来。全息屏上跳出复杂的脑波图谱，红色异常区域正在被陈不器的代码逐步覆盖，"他的意识正在适应四维空间的认知模式，相当于让蚂蚁理解银河系的结构。"
叶翎调整神经刺激器的频率，战术目镜显示林远的大脑皮层出现前所未有的活跃区域。"这里...像是新增了一个脑叶？"她放大影像，看见褶皱的灰质间闪烁着银色光带，那是逆熵算法在重构神经回路，"陈不器，这不会把他变成怪物吧？"
"怪物？"陈不器的代码在屏幕上组成一个微笑符号，"你们人类总爱用有限的认知定义未知。注意看枕叶区域，他正在构建能理解高维空间的视觉中枢。"
林诗语的精神触须突然刺痛，梦网的一角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她看见林远的意识体被卷入色彩斑斓的漩涡，那些超越可见光谱的颜色正在分解他的认知基础——昨天还在讨论的晚餐食谱，此刻在意识中化作复杂的弦振动方程；苏若璃常戴的红宝石戒指，变成了纠缠态量子的三维投影。
"他快撑不住了！"林诗语的鼻腔渗出金色血液，精神力过度消耗让她眼前发黑，"梦网...要碎了..."
苏若璃将最后一支稳定剂推入静脉，纳米机器人如银色潮水般涌入林远体内。她的全息投影眼镜显示，这些机器人正在意识体与肉体间搭建临时桥梁，用商业帝国算力模拟的生物电信号暂时稳定住崩溃的认知。"陈不器，你的逆熵算法不是说能完美重构吗？"
"完美？"陈不器的代码流突然剧烈波动，"当你们选择让他承载时空弦线的记忆时，就该知道这相当于让茶杯装下整个海洋。现在只是茶杯在适应海洋的压力而已。"
意识舱的温度骤降，林远的皮肤泛起青紫色的纹路。叶翎扯开他的病号服，看见那些纹路正沿着经络游走，在心脏位置组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银色星图。她想起昨天在废墟里捡到的战刃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此刻如出一辙，当时她还以为是爆炸留下的灼痕。
"星图...在动..."林诗语的精神力勉强维持着梦网的框架，她看见林远意识中的星图正在自我重组，原本代表太阳系的光点被一个陌生的星系取代，而星系中央，陈不器的意识体如恒星般发光，"他在...接收三千年后的信息？"
苏若璃的私人终端突然震动，商业卫星群传来紧急数据——全球所有天文台同时捕捉到异常星象，猎户座星云方向出现短暂的四维空间投影。"陈不器，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是意识重构的必然现象。"陈不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就像投石入水，他的意识波动正在扰动整个时空结构。注意他的左脑前额叶，那里正在形成新的语言中枢，能理解高维生物的思维模式。"
林远的身体突然停止抽搐，监测仪的曲线猛地回落，在危险阈值边缘震荡。叶翎的战术目镜显示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虹膜上倒映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星图。她伸手试探鼻息，却触到他嘴唇微动，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那声音仿佛同时来自四面八方，在实验室里产生奇异的共鸣。
"他在说...弦振动的频率..."林诗语的精神力探入梦网深处，看见林远的意识体正漂浮在由公式构成的海洋中，每个符号都在与他新形成的神经回路共鸣，"这是...宇宙的语言？"
苏若璃调出脑波翻译程序，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复杂的物理公式。"引力常数在变...光速不是恒定值...这根本不符合现有理论！"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试图找到这些公式的逻辑起点，却发现它们如同莫比乌斯环，起点即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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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舱的舱门突然发出嘶鸣，开始自动解锁。叶翎立刻挡在门前，粒子刀蓄能的蓝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林诗语的精神力如盾牌般展开，金色光纹在地面投下复杂的阵图。苏若璃则将全息投影切换到防御模式，商业帝国的无人机群在实验室上空集结，随时准备发动电磁脉冲攻击。
舱门缓缓升起，白色的量子冷却剂蒸汽弥漫开来。林远坐在舱内，双眼紧闭，胸前的星图纹路正在逐渐淡去，只留下淡淡的银色痕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画出的轨迹正是刚才全球天文台捕捉到的四维投影。
"脑电波趋于稳定，异常尖峰消失。"陈不器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电子音，"维度认知重构完成，现在需要现实锚点帮助他回归。"
叶翎收起粒子刀，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枚刻着"活下去"的子弹壳，此刻壳身上的字已经变成了"回家"。她将子弹壳放在林远掌心，金属的凉意让他指尖微微一颤。